芬格尔那咋咋呼呼的动静和诺诺压低的训斥声，到底还是把隔壁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路明非给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痕，眼神茫然地四处张望，像只刚被捞出水面的懵懂海獭。当他的目光聚焦到睁开眼的沈炼身上时，迷茫瞬间被惊喜取代。
“师兄！你醒啦！”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差点把椅子带倒，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激动，“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晕吗？伤口还疼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充分暴露了他这两天的焦虑。
“嗯，刚醒。”沈炼看着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暖意，“还好，就是浑身没劲。我睡了多久？”
“两天半！整整两天半！”路明非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语气夸张，“你可吓死我了！那天你突然又晕过去，我还以为你要不行了。”
他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述后续：“后来我就抱着你拼命往上游，还好摩尼亚赫号没开远，曼施坦因教授他们放下绳子把我们拉上去了。再后来校长就派了救援飞机直接把我们接回学院了！兄弟你是没看到，那阵仗……”
“青铜计划……算是完成了吧？”沈炼更关心这个。
“算！绝对算！”路明非用力点头，“龙王诺顿确认被击杀，虽然过程有点……呃，惊险，但结果是好的。校长还表扬了我们，哦主要是表扬你。他说等你醒了，让我和你一起去他办公室一趟。”
沈炼点了点头，昂热找他，意料之中。
“你……一直在这守着？”沈炼看了看旁边那张显然被霸占了好几天的椅子和凌乱的毯子。
路明非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也没一直，就偶尔睡会儿……”但他那浓重的黑眼圈和一脸疲惫彻底出卖了他。
一旁的诺诺一边打开保温袋往外拿饭盒，一边插话道：“何止守着，简直快把这当宿舍了。劝都劝不走，要不是护士长发飙，他估计澡都不打算洗。”
芬格尔在一旁削着那个顺来的蛇果，嘿嘿笑道：“这叫兄弟情深！感天动地！路师弟，要不要师兄我给你写篇报道发守夜人论坛？标题就叫《S级新生衣不解带，守护屠龙英雄泣鬼神》？”
路明非被说得脸一红，嘟囔道：“师兄你别瞎说……”
诺诺把两个大大的多层饭盒放在沈炼床上的小桌板上，又拿出一个稍微小点的递给路明非：“喏，你的。赶紧吃，一会儿凉了。”
她指了指沈炼面前那个明显分量更足、菜色也更丰富的饭盒：“这是你的，病号餐，特意让食堂大师傅开的小灶，多加了点营养。”
沈炼这才感觉到胃里空得厉害，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他道了声谢，打开饭盒。里面果然是精心准备的病号餐，清淡但极其丰盛，有蒸鱼、炖鸡汤、清炒时蔬、还有捏成可爱形状的饭团，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他确实饿坏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拿起勺子就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速度很快，但吃相并不难看，只是效率高得惊人，仿佛每一口食物都在迅速转化为身体所需的能量。
诺诺和芬格尔看得有点愣神。路明非倒是见怪不怪，他自己也饿得够呛，捧着自己的饭盒埋头苦干。
没过几分钟，沈炼面前那满满一大盒饭菜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没剩下。
他放下勺子，满足地轻轻吐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诺诺和芬格尔有点惊讶的目光，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太饿了，见笑了。”
诺诺摆摆手，毫不在意：“能吃是好事，说明恢复得快。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等你出院恢复得差不多了，凯撒想请你吃顿饭，算是……嗯，正式感谢一下这次的并肩作战，庆祝青铜计划的成功。”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旁边竖着耳朵听的芬格尔和埋头吃饭的路明非，嘴角勾起一丝戏谑：“当然，你要是想带谁一起去，比如某个衰仔或者某个无良师兄，他估计也不会介意，反正学生会长不差钱。”
芬格尔立刻眼睛放光：“真的吗师妹？凯撒会长果然大气！路师弟，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必须吃回本！”
路明非嘴里塞满了饭，含糊地“唔唔”两声，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沈炼笑了笑，点头道：“好的，谢谢，我会去的。”
又闲聊了几句学院的近况和青铜计划后续的一些琐事，诺诺看了看时间，便招呼芬格尔准备离开。
“行了，饭送到了，我们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诺诺利落地收拾好空饭盒，“有事让路明非打我俩电话。”
芬格尔临走前还不忘把那个削得坑坑洼洼的蛇果硬塞到路明非手里：“师弟补充维生素！别客气！”
两人离开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路明非三两口扒完自己饭盒里剩下的饭，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拍了拍肚子。
沈炼看向他，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这边没事了。”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沈炼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明显精神了不少的脸色，又想了想自己确实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行吧。师兄你真没事了？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又有些不放心地回头补充了一句，语气是难得的认真：
“有需要就打我电话，兄弟。”
沈炼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好。”
路明非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温暖的阳光和细微的风声。
沈炼靠在床头，感受着体内慢慢恢复的力量，和那因为二十万奖励值清空以及即将付出二十年寿命而产生的、复杂难言的轻微空虚感。
但想到马上能去见昂热，或许还能敲诈……哦不，是申请一些补偿，至少要申请个十万八万美金的奖金，毕竟马上就要暑假了，没钱怎么出去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