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东京飘着细碎的雨丝，路明非站在酒店门口，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心里有些打鼓。这样的天气，真的能在富士山看到雪吗？
绘梨衣却一点都没有担心。她今天特意穿了那件鹅黄色的针织衫，外面套着新买的浅蓝色羽绒服——这是昨天路明非陪她去买的。
想起昨天买羽绒服的情景，路明非忍不住笑了。
那家户外用品店里，绘梨衣像个走进糖果店的孩子，对每件衣服都充满好奇。她先是试了一件亮红色的羽绒服，在镜子前转了个圈，然后摇摇头，在便签上写：“太亮了。”
接着试了件纯白色的，又写：“容易脏。”
路明非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最后她选中了现在这件浅蓝色的，帽子上有一圈柔软的毛领。她穿上后，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像只温暖的小动物。
“就这件吧。”路明非对店员说。
绘梨衣却拉住他的衣袖，指了指旁边那件深蓝色的男款羽绒服，在便签上写：“sakura也要买。”
于是他们买了两件同款不同色的羽绒服。路明非的那件深蓝色，绘梨衣的是浅蓝色，站在一起像是刻意搭配的情侣装。
现在，绘梨衣正小心地抚平羽绒服上细微的褶皱，时不时抬头看看路明非，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们走吧。”路明非拉起她的手，走向车站。
开往富士山的特急列车几乎空无一人。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绘梨衣紧挨着路明非坐下，把新买的羽绒服叠好放在膝盖上，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
列车缓缓启动，东京的高楼大厦渐渐向后退去。绘梨衣的脸几乎贴在车窗上，专注地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
当列车驶出市区，开始进入郊野时，她突然轻轻“啊”了一声，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富士山轮廓。山巅覆盖着皑皑白雪，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圣洁。
“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路明非说。
绘梨衣点点头，在便签上写：“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山。”
路明非心里一动。对很多人来说司空见惯的风景，对她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
列车继续前行，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变成田野，又从田野变成山林。绘梨衣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变化。偶尔经过一个小站，她都会认真地读站名，然后在便签上记下来。
“为什么记这些？”路明非问。
绘梨衣写：“想要记住和sakura一起去过的地方。”
路明非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很想握住她的手。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绘梨衣的手很凉，被他握住时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挣脱。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翻转手掌，与他的手指交握。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路明非心跳加速。他偷偷看了绘梨衣一眼，发现她的耳尖微微发红。
列车驶入一段隧道，车厢内突然暗了下来。在黑暗中，路明非感觉到绘梨衣往他身边靠了靠，手指收紧了些。
“害怕吗？”他轻声问。
绘梨衣摇摇头，在手机屏幕上打字：“不怕。有sakura在。”
隧道很长，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路明非能听到绘梨衣轻轻的呼吸声，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樱花香气。这一刻，他希望隧道永远没有尽头。
然而光明还是到来了。列车驶出隧道，窗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原来在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山区，这里昨夜刚下过雪。
绘梨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雪景——树枝上挂着晶莹的冰凌，田野覆盖着厚厚的雪被，远处的房屋屋顶一片洁白。
她在便签上飞快地写：“好漂亮！”后面画了好几个感叹号。
路明非看着她兴奋的样子，觉得这一趟来得真值。
列车在一个小站临时停车。站台上积着薄薄的雪，绘梨衣拉着路明非下车，小心地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积雪，感受那冰凉的触感。
“冷吗？”路明非问。
绘梨衣摇摇头，捧起一捧雪，好奇地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她在便签上写：“和想象中不一样。”
“你想象中的雪是什么样的？”
绘梨衣偏着头想了想，写：“电视里的雪是白色的，但真实的雪是透明的。”
路明非看着她像个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心里软成一片。他从她手中接过融化的雪水，用纸巾仔细擦干：“小心冻着手。”
绘梨衣任由他帮自己擦手，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的富士山。雪后的富士山格外清晰，锥形的山体巍峨耸立，山顶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她在便签上写：“它一直在那里吗？”
“嗯，一直都在。”
“真好。”绘梨衣写，“永远都在那里，不会离开。”
路明非看着她这句话，突然明白了什么。在这个女孩的世界里，能够永远存在的东西太少了。
列车继续前行，越往山里走，雪景越壮美。绘梨衣一直看着窗外，时不时拿出相机拍照。她拍雪景，拍路明非的侧脸，拍他们交握的手。
有一张照片是路明非靠在窗边打盹的样子。他昨晚为了查路线睡得很少，在温暖的列车里不知不觉睡着了。绘梨衣偷偷拍下他的睡颜，然后在照片背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当路明非醒来时，发现绘梨衣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她的呼吸均匀轻柔，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照片。路明非小心地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窗外，富士山越来越近，山顶的积雪清晰可见。路明非看着熟睡的绘梨衣，又看看远处的雪山，突然觉得，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列车广播响起，提醒乘客即将到达富士山站。绘梨衣被吵醒了，她揉揉眼睛，看到窗外的景色时，立刻清醒过来。
雪山近在眼前，在蓝天的映衬下美得令人窒息。绘梨衣呆呆地看着，过了好久才在便签上写：
“像梦一样。”
路明非握紧她的手：“不是梦，我们真的来了。”
绘梨衣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她在便签上慢慢地写：
“和sakura一起看的风景，比美梦还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