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苏文轩带到云鹤真人面前,石蛮便马不停蹄赶往藏经阁。卫老留下的卷宗堆积如山,他记得其中有一本《青州秘地考》,或许记载着玄渊谷的信息。
藏经阁的木梯吱呀作响,石蛮在顶层角落找到了落满灰尘的《青州秘地考》。书页泛黄发脆,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终于在倒数第三卷看到了“玄渊谷”三个字:
“玄渊谷,青州极西之地,谷内生‘镇魂木’,其心可化万魔。上古有七位修士于此布‘七星锁魔阵’,以镇魂木为阵眼,封印‘噬灵魔’。后阵眼崩裂,魔踪匿,谷内终年迷雾,入者无还。”
镇魂木!石蛮眼睛一亮,这正是净化原初魔气的关键!他继续往下翻,书页却在此处断裂,只剩下半张残缺的地图,标注着玄渊谷的大致方位,旁边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七子非人数,乃器魂所聚。”
器魂所聚?石蛮想起青铜残片上的“七子聚”,又摸出怀里的养魂鼎、母亲的玉佩、苏婉儿的半块太极佩……算上封魔鼎和镇魂碑,已有五件器物,难道还缺两件?
“石师弟,云鹤真人让你去前殿一趟!”王长老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急促。
石蛮合上典籍,快步下楼。前殿里,云鹤真人正对着一张地图皱眉,苏文轩站在一旁,脸色凝重。看到石蛮,云鹤真人立刻招手:“你来得正好,刚收到消息,青州七处灵脉已有三处出现魔气,与柳溪村的蚀魂水一致!”
地图上,除了青玄宗和望溪镇附近的灵脉,其余五处都被打上了黑色标记,其中离玄渊谷最近的“落霞岭”灵脉,标记最深。
“赵青在按地图行动。”石蛮将青铜残片和《青州秘地考》的记载说出,“他的目标不仅是灵脉,很可能想进入玄渊谷,找到镇魂木的残片,用魔气污染它,彻底断绝净化原初魔气的可能。”
云鹤真人脸色骤变:“若真是如此,青州就再无宁日了!”他看向石蛮,“你想怎么做?”
“我去玄渊谷。”石蛮沉声道,“必须在赵青之前找到镇魂木,同时集齐七件器物,重布七星锁魔阵,彻底断绝魔气的源头。”
“我跟你去!”苏文轩立刻道,“望溪镇的灵脉暂时稳住了,我爹让我跟着你,多个人多个照应。”
王长老也上前一步:“丹峰弟子已经炼好了足够的驱魔丹和清心散,我让药童跟你去,他现在的炼丹术,不亚于丹峰的老人了。”
石蛮看向众人,心中暖流涌动。他点了点头:“好,我们即刻出发。云鹤真人,青玄宗和剩下的灵脉就拜托您了。”
“放心去吧。”云鹤真人递给石蛮一枚传讯符,“有事立刻联系,我会派弟子在谷外接应。”
一个时辰后,石蛮、苏文轩、药童带着雪狼王和五只玄铁狼,踏上了前往玄渊谷的路。药童背着大大的药箱,里面塞满了各种药材和丹药,还特意带上了那本《基础丹经》,说或许能在谷里找到新的草药。
越往西走,空气越发阴冷,路边的草木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嶙峋的怪石。快到玄渊谷时,天空开始飘起细雨,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尺,连雪狼王的嗅觉都受到了影响。
“这雾气有问题。”石蛮运转灵力,发现雾气中夹杂着微弱的魔气,能干扰修士的神识,“大家把醒魂草含在嘴里,别走散了。”
穿过一片石林,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谷,谷内云雾翻腾,隐约能听到谷底传来的嘶吼声,正是玄渊谷。谷口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玄渊”二字,字迹模糊,却透着一股苍凉的气息。
“地图上说,入口在石碑左侧的山洞。”苏文轩对照着残缺的地图,指向石碑后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被藤蔓遮掩,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石蛮拨开藤蔓,洞里漆黑一片,散发着潮湿的霉味。他点燃火把,率先走了进去。山洞不深,尽头是一道陡峭的石阶,蜿蜒向下延伸,通往谷底的迷雾中。
“小心脚下。”石蛮提醒道,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行。雪狼王走在最前面,用爪子试探着每一步,玄铁狼们则在两侧警戒,耳朵警惕地竖着。
下到谷底,雾气更浓了,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身前三尺。四周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水滴声。药童突然指着前方:“石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雾气中隐约有树木的轮廓,树干漆黑如墨,树枝扭曲如爪,正是《青州秘地考》中提到的镇魂木!但这些镇魂木都已枯萎,树皮剥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木质,显然早已失去净化魔气的能力。
“赵青来过了?”苏文轩脸色发白。
石蛮摇头:“这些树木枯萎很久了,不像是新的痕迹。”他走到一棵相对完整的镇魂木前,用剑剥开树皮,里面的木质中心,竟嵌着一小块绿色的晶体,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是镇魂木的核心!
“还有用!”石蛮小心地将晶体取下,晶体离开树木,立刻变得黯淡,“看来需要器物的灵气滋养才能保持活性。”他将晶体放进养魂鼎,鼎身红光一闪,晶体果然重新亮起。
就在这时,雪狼王突然对着右侧的雾气低吼,毛发倒竖。石蛮举起火把照去,雾气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穿着破烂的灰袍,脸上布满皱纹,左手背上的青胎记在火光下格外显眼——正是赵青!
“石蛮,我们又见面了。”赵青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把你知道的都交出来。”石蛮握紧星纹钢剑,镇魔纹在火光下泛着金光,“镇魂木的核心在哪?你还想做什么?”
赵青笑了起来,笑声在雾气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做什么?当然是完成李师兄和墨尘大人未竟的事业!这世间本就该弱肉强食,凭什么你们石家就能站在高处,审判我们?”
他猛地抬手,掌心出现一个黑色的丹炉,炉口冒着黑烟:“尝尝这个,‘蚀魂丹’,用百个修士的识海炼的,比蚀魂水厉害百倍!”
黑色丹炉对着石蛮喷出一股黑烟,烟中隐约有无数人脸在挣扎。石蛮立刻祭出养魂鼎,鼎身红光暴涨,将黑烟挡在外面。雪狼王喷出灵火,蓝色的火焰灼烧着黑烟,发出滋滋的声响。
“就这点本事?”赵青冷笑,从怀里掏出一把种子,撒向空中,种子落地即长,瞬间长成一片黑色的藤蔓,藤蔓上长着尖刺,带着魔气,缠向石蛮等人。
“是‘魔藤’!”药童大喊,从药箱里掏出阳火草粉,撒向藤蔓,“怕火!”
石蛮趁机挥剑砍向赵青,剑光带着金光,直逼他面门。赵青显然没料到石蛮的速度这么快,仓促间后退,被剑光扫中肩头,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灰袍。
“找死!”赵青怒吼,黑色丹炉再次喷出黑烟,这次的黑烟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鬼爪,抓向石蛮的天灵盖。
苏文轩突然甩出一把匕首,匕首上缠着镇魂碑的粉末,正好刺中鬼爪的中心。鬼爪发出一声哀嚎,瞬间溃散。“石小哥,机会!”
石蛮抓住机会,星纹钢剑灌注灵力,镇魔纹金光大盛,对着赵青的丹炉劈下!“铛”的一声,丹炉被劈成两半,里面的黑气瞬间涌出,却被养魂鼎的红光净化。
赵青失去丹炉,脸色大变,转身就往迷雾深处跑:“你们赢不了的!玄渊谷的魔气已经觉醒,七星锁魔阵早就破了……”
“想跑?”石蛮岂能让他逃脱,立刻追了上去。雪狼王和玄铁狼们也紧随其后,在雾气中追踪着赵青的气息。
追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雾气突然散开,出现一个圆形的空地,空地中央立着七根石柱,石柱上刻着与青铜残片相似的镇魔纹,正是七星锁魔阵的阵基!
赵青站在阵眼处,手里举着一块绿色的晶体,比石蛮找到的大上许多——是镇魂木的主核心!
“来得正好!”赵青狂笑着,将主核心往阵眼的凹槽里按,“我只要用魔气污染主核心,整个阵法就会变成聚魔阵,到时候,就算是原初魔气也能被我操控!”
主核心接触到阵眼的瞬间,石柱上的镇魔纹突然亮起红光,与赵青的魔气产生剧烈的冲突。赵青被震得后退数步,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不肯放手:“给我进去!”
石蛮趁机冲上前,星纹钢剑直指赵青的手腕:“放下核心!”
赵青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晚了!”他猛地将主核心按进凹槽,同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阵眼上,“以我之魂,献祭魔阵!”
他的身体迅速干瘪,化为飞灰,融入阵眼。阵眼的凹槽里,主核心被鲜血染红,开始散发出黑色的光芒,七根石柱剧烈震动,镇魔纹扭曲变形,竟真的开始吸收周围的魔气!
“不好!他在用自己的魂魄催动阵法变异!”石蛮心中大骇,若是阵法真的变成聚魔阵,整个玄渊谷的魔气都会被聚集起来,到时候别说净化,恐怕连青玄宗都会被波及!
他立刻将养魂鼎、母亲的玉佩、太极佩、青铜残片……所有带在身上的器物都抛向空中,同时运转《蛮山诀》,将灵力注入其中:“爹,娘,所有守护这里的前辈,借我力量!”
五件器物在空中盘旋,发出各自的光芒,与石柱上的镇魔纹产生共鸣。但缺少两件器物,光芒显得有些微弱,不足以阻止阵法变异。
“还差两件……”石蛮心急如焚,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药童突然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是装灵鸟尸体的那个紫檀木盒!他将木盒抛向空中:“石师兄,灵鸟一直陪着我们,它算不算一件?”
木盒在空中打开,灵鸟的尸体早已化为光点,只剩下一根金色的羽毛,羽毛接触到阵法的光芒,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竟真的融入了器物的光芒中!
还差一件!
苏文轩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青玄”二字——是云鹤真人给他的宗门令牌,据说用主峰灵脉的核心石炼制的!他将令牌抛向空中:“这个!”
令牌在空中发出白光,与其他光芒汇合。七道光芒同时亮起,直冲天际,与七根石柱上的镇魔纹呼应,扭曲的纹路开始恢复正常,阵眼处的黑色光芒渐渐被压制。
“成了!”石蛮大喜,立刻按照《青州秘地考》中记载的口诀,引导七道光芒注入主核心。主核心的黑色迅速褪去,重新变回绿色,散发出纯净的灵气。
整个玄渊谷剧烈震动,谷底的嘶吼声渐渐消失,雾气开始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七根石柱上的镇魔纹彻底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将整个玄渊谷笼罩其中,魔气被牢牢锁在光罩内,无法外泄。
石蛮收回器物,主核心从阵眼升起,落在他手中,散发着温暖的灵气。他知道,七星锁魔阵重布成功,玄渊谷的魔气被彻底封印,赵青的阴谋彻底破产了。
药童捡起地上的紫檀木盒,金色的羽毛落在盒中,依旧散发着微光。苏文轩握住失而复得的令牌,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雪狼王走到石蛮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玄铁狼们也围了上来,发出欢快的低吼。
石蛮看着恢复清明的玄渊谷,心中一片平静。他知道,这场战斗结束了,但守护的路还在继续。
但他不再孤单。
身边有可以托付后背的伙伴,有传承不息的器物,有灵鸟留下的微光,还有青州大地上,那些等待着阳光的人们。
他握紧手中的主核心,对众人说:“我们回家。”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玄渊谷的空地上,照亮了他们的身影,也照亮了前方的路。
这条路,还很长。
但他们会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