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青铜王座之上,楚泽那道全歼的旨意,如同一块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无形的涟漪,迅速传遍全军。
没有丝毫的迟疑与询问,那台名为大秦的战争机器,再次以一种令世界为之窒息的效率,轰然运转。
这一次,不再是拔地而起的奇观,而是一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细致入微的杀机。
“传朕旨意。”
楚泽的声音,在大殿中平静地回响,通过蒙恬,化作一道道具体的军令,传达到了长城前线的十三万大军之中。
“其一,以长城为基,增筑瓮城、马面、箭塔。朕要这道墙,不仅能御敌,更能杀敌。”
“其二,于长城之外十里,以九州社稷之力,掘三丈深壕,设陷马坑,引上游之水,造护城之河。朕要这十里之地,成为一切陆行生灵的梦魇。”
“其三,全线贯通驰道,确保军备无碍;烽火台日夜轮值,确保军情畅通。朕要这百里防线,如臂使指,浑然一体。”
三道旨意,清晰、冷静,充满了绝对的理性。
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近乎神迹的创世之举,而是回归到了战争本身,充满了古代华夏文明中,那登峰造极的城防智慧与战争哲学。
……
全球百亿观众,通过直播镜头,困惑地看着秦军接下来的动作。
他们看到,数万大军在长城之上,用那种黑色的金属城砖,搭建起一个个凸出于墙体的马面结构,以及在城门之外,又加盖了一圈被称为瓮城的弧形堡垒。
他们看到,更多的军队在长城之外,如同最勤劳的工蚁,开始疯狂地挖掘土地。大地在九州社稷的力量下自行开裂,形成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壕沟。
外国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幕,一脸的问号。
“他们在干什么?挖沟?还在墙上建了那么多奇怪的凸起?这有什么用?”
“我承认他们的执行力很强,但这种防御思想也太古老了吧?一道墙,几道沟,就能挡住毁天灭地的兽潮?”
灯塔国演播厅,那位中情局专家推了推眼镜,脸上再次浮现出智珠在握的笑容:“典型的静态防御,这是战略上的懒惰。他放弃了那支军队最强大的优势——集团冲锋能力,而选择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墙后。这道墙,就是他的马其诺防线,看起来坚不可摧,实则一无是处。真正的战争,是机动与穿插的艺术。”
龙国一号演播厅,气氛却截然不同。
“马面!是马面结构!”张将军激动地一拍桌子,眼中放光,“这是一种可以消除城墙射击死角,并形成交叉火力的天才设计!还有瓮城,一旦敌人试图攻击城门,就会陷入瓮城之中,遭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毁灭性打击!”
周国安教授也抚着胡须,满脸自豪地补充道:“这,就是我们华夏老祖宗的智慧!步步为营,层层设防!楚泽选手不是在蛮干,他是在用一种超越时代的眼光,复刻并升级着一套最成熟、最可怕的防御体系!”
然而,即便是他们,也无法完全理解楚泽的全部构想。
因为,这不仅仅是复刻。
……
七天的备战时间,在禁地那永恒的暗红色天幕下,飞速流逝。
时间来到第三日,长城之外,那道宽达百米,深达三丈的巨大壕沟,已经彻底完工。
它如同一道狰狞的巨大伤疤,横亘在荒野之上,沉默地诉说着建造者那恐怖的执行力。
但,它依旧是干涸的。
“一条宏伟的干壕沟,”灯塔国演播厅,中情局专家端起咖啡,嘴角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讥讽,“很壮观,但毫无用处。我实在想不出,他要如何将这道沟填满水。难道是想等待禁地那永不降临的雨水吗?这真是东方人异想天开的浪漫主义。”
他的话,引来了演播厅内一片嘲讽的笑声。
龙国直播间内,观众们也忧心忡忡。
“是啊,这附近根本没有河流,护城河要怎么来?”
“难道楚泽大神也有失算的时候吗?”
就在全世界的困惑与质疑达到顶峰之时,咸阳宫的青铜大门,缓缓开启。
在万众瞩目之下,身着一袭玄色龙纹常服的楚泽,独自一人,来到了那条宏伟干涸的壕沟之畔。
他伸出手,将宽大的袖袍微微卷起,然后将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面前龟裂的土地之上。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在做什么?感受大地吗?”
“这又是什么神秘的东方仪式?”
就在所有人屏息凝神,困惑不解之时。
楚泽的意识,早已通过九州社稷的能力,与脚下这片广袤的大地,连为一体。
在他的感知中,整个世界的物理形态被剥离,只剩下最本源的能量脉络。
他看到的不再是泥土与岩石,而是大地之下,那如同巨龙骨架般连绵起伏的山之龙脉,以及如同巨龙血脉般纵横交错的水之龙脉!
山为骨,水为血!
这,才是构成一片完整疆域的龙脉全貌!
“筑长城,是为塑其骨。”
“而今日,朕要调其血!”
楚泽的意识顺着那条奔流不息的水之龙脉无限延伸,轻易地便锁定了五十里外那条大河。
找到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倒映着整个天地的脉络。
紧接着,他按在地上的手掌,虚虚一握!
然后,用一种仿佛来自九天之上,不容置疑的帝王之音,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来。”
轰——!!!
仅仅一个字,仿佛是这片天地的至高法则!
五十里之外,那条奔腾了千百年的大河,其下游的河道,猛地一震!
河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天神之手强行扼住,下游的水流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涸!
紧接着,在无数禁地生灵惊恐的注视下,那条大河的主干道,仿佛活物般剧烈地扭曲!
一股直径超过五十米的恐怖水流,被硬生生从河道中扯了出来,冲天而起!
那不再是水流,那是一条被激怒咆哮的土黄色水龙!
它被那股无上的意志,强行扭转了方向,裹挟着亿万吨的泥沙,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朝着长城的方向,在地面上犁出了一道狰狞的河道!
“我的……上帝啊……”
灯塔国演播厅,那位中情局专家手中的咖啡杯“啪”地一声滑落在地,滚烫的咖啡洒了一身,他却毫无所觉。他看着屏幕中那改天换地般的伟力,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喃喃自语:
“他……他不是在引水……他是在给这颗星球……做了一场心脏搭桥手术……”
直播间里,再也没有了任何嘲笑和质疑。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失魂落魄地看着那条咆哮的水龙,跨越五十里的距离,最终如天河倒灌般,狠狠地砸进了长城脚下的巨大壕沟之中!
轰——!!!
水浪滔天,烟尘四起!
当一切尘埃落定,一条波涛汹涌,深不见底,散发着洪荒气息的护城天堑,已然成型!它彻底隔绝了长城与外界的土地,成为了第一道,也是最令人绝望的防线。
龙国演播厅,周国安教授早已老泪纵横,他扶着桌子,泣不成声:“改天换地,言出法随!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术!这才是真正的神迹啊!”
……
神迹之后,楚泽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杰作。
仿佛那只是随手完成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身,冰冷的目光投向了月灵郡的方向。
半小时后,月之祭司被带到了楚泽的面前。这位苍老的精灵领袖,在亲眼目睹了那场手术之后,早已没有了任何侥幸心理,他匍匐在地,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陛下有旨。”蒙恬代为传达,“陛下不需要见血封喉的剧毒,那太过浪费。”
“陛下要两种东西。”
“其一,能污秽心智,引爆其内在疯狂的狂药。”
“其二,能侵蚀筋骨,使其行动迟缓的软筋散。”
听到这两个名字,月之祭司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种东西的可怕。前者能让最温顺的生物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后者则能让最强大的战士变成待宰的羔羊。
这位帝王,他想做的,不仅仅是屠杀。
他想让兽潮,自相残杀!他想让那些庞然大物,在无力与癫狂中,走向毁灭!
这是何等恐怖的心术!
“遵……遵命。”月之祭司颤抖着,接下了诏书。
第六日,无数由精灵族亲手淬炼的毒素,被送到了长城之上。秦军的工匠们,将这些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每一支巨型弩箭的箭头之上,装入每一个准备投掷的陶罐之中。
第七日,黄昏。
所有的准备,都已完成。
楚泽再次登上了长城的最高处,俯瞰着自己的杰作。
黑色的钢铁雄关,血色的护城天堑,以及天堑对岸那片杀机四伏的死亡地带。
一个完美立体化的巨型绞肉机,已经准备就绪。
他遥望着远方,平静地等待着。
突然。
呜——!!!
一声苍凉、古老,仿佛能穿透时空的嚎叫声,从极远处的黑暗中响起!
紧接着,大地,开始微微地颤抖。
楚泽身旁,那座最高的烽火台上,负责了望的斥候猛地举起了手中的火把!
轰!
第一座烽火台,被瞬间点燃!
冲天的狼烟,如同一条黑色的怒龙,咆哮着刺入血色的天幕!
几乎在同一时间,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
沿着百里长城,一座座烽火台接连被点燃!
一条由火焰与浓烟组成的宏伟长龙,在广袤的荒野之上,迅速成型,将那恐怖的警讯,瞬间传遍了整个大秦疆域!
大地,震动得越来越剧烈。
仿佛有亿万头巨兽,正在同时奔腾践踏!
楚泽的衣角,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缓缓抬起眼眸,望向那震动的源头。
终于。
在地平线的尽头,在那片纯粹的黑暗与血色交接之处。
出现了一道……线。
一道由无尽的疯狂、暴戾、饥渴与毁灭意志汇成的……黑色浪潮!
那浪潮之中,是密密麻麻无数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汇聚在一起,甚至盖过了风声,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兽潮,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