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帝王的许可,吉格斯那双精明的眼睛里,瞬间闪烁起兴奋的光芒。
他立刻退到包厢的角落,取出了一枚造型奇特的炼金通讯器,开始与那位来自亚细亚的掮客,进行一场充满了谎言与利益交换的秘密谈判。
楚泽没有去理会他。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水晶窗前,俯瞰着下方那喧嚣的拍卖场,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穿透了城堡的穹顶,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欧罗巴的神权,北亚美利加的霸权,亚细亚的暗流……
一盘前所未有的大棋,已经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而他,不仅是棋手,更是那枚足以颠覆整个棋局的天元。
许久,吉格斯结束了通讯。
他快步走到楚泽身后,恭敬地躬下身子,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
“陛下,交易……谈妥了。”
“那个叫安倍晴明的阴阳师,为了换取您的承诺,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吉格斯压低了声音,开始汇报他刚刚得到的,关于亚细亚战区的惊天秘闻。
“如您所料,恒河国的拉玛,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可怕。他所建立的神之净土,并非善堂,而是一座……活人祭坛。”
“根据安倍晴明的情报,拉玛正在秘密研究一种能通过吟诵梵音,来控制低级兽潮的禁忌之术。而维持这种禁术的能量来源,就是那些对他无比虔诚信徒的生命力!”
“他用信仰作为麻药,在无声无息中,榨干每一个信徒的价值。他才是亚细亚战区,最危险的伪神!”
听完这番话,即便是楚泽,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以信仰为食,以同胞为祭品。
这种道,已是邪魔歪道。
“很好。”楚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颗棋子,朕收下了。告诉安倍晴明,朕允诺他的复仇。待时机成熟,朕会亲手为他,递上屠刀。”
“遵命,我伟大的君主!”吉格斯兴奋地搓了搓手。
从这一刻起,亚细亚这潭浑水,将因为他君主这随手落下的一子,而变得更加波涛汹涌。
“除了亚细亚,”楚泽的目光,从沙盘上那片纷乱的区域移开,缓缓问道,“其他几个地方,情况如何?”
吉格斯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兴奋,神情变得无比凝重。他打开随身的战术平板,将他通过各种渠道,耗费了巨大代价才收集到的情报,一一呈现在楚泽面前。
“陛下,根据我的情报网络显示,剩下的三大血战区,其状况……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混乱和原始。”
他首先指向了地图上,那片广袤的黑色大陆。
“阿非利加血战区。”
吉格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商人的不屑。
“那里,已经彻底退回到了最野蛮的部落时代。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部落,为了争夺一片小小的水源,一口能果腹的野兽尸体,每天都在进行着最血腥的械斗。”
“他们没有文明,没有秩序,甚至没有统一的语言。巫毒、血祭、同类相食……所有最原始的罪恶,都在那片土地上疯狂上演。”
“根据我们的评估,那里已经不具备诞生一个统一文明的土壤。他们唯一的价值,或许就是作为最廉价的……奴隶来源。”
楚泽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他知道,在极端的生存压力下,人性的底线,会变得无比模糊。
吉格斯的手指,划向了地图的另一端,那片被海洋包围的孤独大陆。
“大洋洲血战区。”
这一次,吉格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困惑与忌惮。
“这里的情况,最为诡异。在第二次兽潮结束后,整个大陆,便被一种无法被任何仪器探知的神秘灰色迷雾,彻底笼罩。”
“欧罗巴的圣殿骑士团,曾派遣过一支由狮鹫骑士组成的侦察队,试图穿越迷雾,但最终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灯塔国的自由港,也曾发射过数枚高空侦察卫星,但所有信号,在进入迷雾范围后,都瞬间中断。”
“那里,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幽灵大陆。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片迷雾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楚泽的目光,在那片灰色的区域上,多停留了片刻。
他能从那片迷雾中,感受到一股与叹息之冬类似,属于规则层面的力量。
但他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关心那里的时候。
最后,吉格斯的手指,落在了地图的最南端,那片早已被标记为深红色的死亡之地。
“南亚美利加血战区。”
吉格斯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
“陛下,根据我们最后截获的信号显示。在无尽蚁群的吞噬下,那里所有的文明,包括巴西的战舞者军团,以及阿根廷的潘帕斯雄鹰,均已确认……全员阵亡。”
“就在半个小时前,其本土的深海安息倒计时,已经正式结束。”
“现在……”
吉格斯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点开了最后一个实时转播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蔚蓝海洋。
曾经那片充满了桑巴与探戈风情的大陆,连同其上所有的城市、山脉、雨林,以及那数亿不甘的灵魂,
都已悄无声息地,被一股无形而又伟大的力量,从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上,彻底抹去。
只留下一片波涛汹涌,仿佛在诉说着无尽悲伤的汪洋。
整个包厢,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即便是吉格斯这个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地精,在亲眼目睹一个完整的大陆,就这么凭空消失时,也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就是禁地。
这就是国运之争。
残酷、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
许久,楚泽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为那个逝去的文明而哀悼,也没有为禁地的残酷而愤怒。
他只是在心中,将那份属于帝王的决意,变得更加坚定。
他知道,在这场游戏中,没有对错,只有强弱。
要么,成为制定规则的棋手。
要么,成为被规则无情抹去的棋子。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已敛去,只剩下绝对的冷静。
他看了一眼下方那已经重新变得喧嚣的拍卖场,又看了看高台上,那块正在静静旋转,散发着诱人光芒的暗金色金属。
他知道,中场休息,结束了。
而他,也该为这场盛会,落下自己最重要的一子了。
“吉格斯。”
“在!陛下!”
“你觉得,那块来自星海的金属,它真正的价值,是什么?”楚泽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问道。
吉格斯一愣,他那商人的大脑飞速运转,下意识地回答:“是……是它本身所蕴含的未知技术?或者是……它作为神器的潜力?”
“错。”
楚泽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微笑。
“它真正的价值,不在于它是什么。”
“而在于,谁最需要它。”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困惑的吉格斯,缓缓地吐出了最后的答案。
“马库斯需要它,来巩固他的科技霸权。”
“伊莎贝拉需要它,来证明圣光的无所不能。”
“而朕……”
楚泽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咸阳宫内,那座依旧在沉睡的休眠仓上。
“需要它,来为朕的王剑,补全那最后的一道缺口。”
“所以,它没有价格。”
“因为,它是我们三方,都志在必得的……钥匙。”
“而现在,”楚泽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把钥匙,只能握在朕的手中。”
他对着吉格斯,下达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命令。
“告诉他们。”
“朕说的,这块来自星海的金属,朕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