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没得选了。”贝尔摩德呷了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得人心头发软。
她走进房间，打量着墙上明美挂的风景画——画的是富士山，和她记忆里组织档案里那张老照片上的风景几乎一样。
“以前和小哀一起画的。”明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说山顶的雪像奶油，要画下来等以后慢慢看。”
贝尔摩德没说话，只是伸手拂过床头的书架，上面摆着几本医学书，还有一张泛黄的合影——少年时期的明美牵着扎羊角辫的小哀，背景是研究所外的樱花树。原来这对姐妹的过往里，也有过这样柔软的时光。
“苏宇说，要是不习惯，随时可以换房间。”明美轻声说，“不过……我们都挺高兴你能留下的。”
贝尔摩德回头，对上明美真诚的眼神，忽然觉得那些紧绷了多年的神经，好像在这一刻松了下来。
她放下牛奶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晚风吹进房间，带着院子里的桂花香。远处苏宇和小哀的笑声飘过来，混着红子咋咋呼呼的抱怨，像首乱糟糟却让人安心的歌。
“不用换了。”她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就这样吧。”
有些过往像褪色的旧照片，或许不必刻意抹去，但也不必总揣在怀里。此刻房间里的灯光暖得刚好，窗外的风带着香气，身边的人眼底没有算计，只有真切的暖意。
贝尔摩德想，或许苏宇说得对，人总不能总背着过去走。
她看着明美轻轻带上房门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宫野家的姐妹”这个称呼，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以后的日子还长，总好过一个人在黑暗里打转。
夜色像浸了墨的丝绸，温柔地覆盖了整栋别墅。客厅里的麻将桌已经收拾干净，小哀则回了房间，苏宇站在走廊里，看着明美房间透出的暖黄灯光，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明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温和得像晚风。
苏宇推开门，看到明美正坐在书桌前，借着台灯的光翻看相册。
照片上是她和小哀小时候的样子，扎着羊角辫的小哀正揪着明美的衣角，两人身后是研究所外的樱花树，粉白的花瓣落在她们发间。
听到动静，明美抬起头，眼里还带着点笑意：“怎么还没睡？”
“有点事想问问你。”苏宇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相册上，“看什么呢？”
“翻到以前的照片了。”明美把相册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划过照片上的樱花，“那时候总盼着樱花落满枝头，现在倒觉得，还是家里的灯光更暖。”
苏宇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我让贝尔摩德住进来……你会不会有意见？”
他知道明美和小哀在组织时，贝尔摩德没少找她们麻烦，那些针锋相对的过往，像根细刺，未必会疼，却始终存在。
明美合上相册，转头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芥蒂，反而带着点理解的温柔：“怎么会呢。”
她笑了笑，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虽然以前在组织里，贝尔摩德确实常找我们麻烦，比如故意刁难小哀的实验进度，或者在我负责的资料库里挑错，但她其实没做过太过分的事。”
她顿了顿，想起那些被贝尔摩德退回的报告，想起对方看似刻薄却总在关键时刻留有余地的举动，补充道：“现在她愿意留下来，愿意试着做我们的‘姐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苏宇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伪装的豁达，只有真切的坦然。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自己明明该更信任明美的包容，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她会委屈。
“遇到你真好。”苏宇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安静的夜。他抬手，轻轻拂去她肩上的一缕碎发，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痒。
明美的脸颊微微泛红，却没有躲开。她仰头看着苏宇，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平日里的锐利都变得温润。
“是我们遇到你真好。”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如果不是你，我和小哀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漂泊呢。”
是啊，那些在组织里提心吊胆的日子，那些以为永远看不到光的夜晚，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才终于有了归宿。
明美忽然伸出手，轻轻抱住苏宇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像找到了最安稳的港湾。
苏宇愣了一下，随即抬手回抱住她，指尖穿过她柔软的长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台灯的光晕在地上投下相拥的影子，温暖得让人不想动弹。
“以前总觉得，能活着逃出组织就够了。”明美在他怀里轻声说，声音闷闷的，“可现在才知道，能有个家，有个人可以这样抱着，比活着更让人安心。”
苏宇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些：“以后都会有的，我保证。”
明美点点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只满足的猫。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眼里闪着水光，却笑得格外明亮：“去床上坐吧，站着累。”
两人并肩坐在床边，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明美靠在苏宇的肩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他的手背，聊起小时候和小哀在研究所的趣事——比如小哀偷偷把实验用的兔子藏在衣柜里，结果被发现时兔子正啃她的毛衣；比如两人攒了好久的硬币，就为了买一支樱花味的冰棒，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
苏宇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明美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是为了能够和妹妹摆脱组织的少女，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会有如此坚韧的生命力，更想不到，她会成为自己生命里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