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老吕，你知道老板做的东西？你吃过？”旁边有人问。
“这啊，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老吕盘核桃的手一顿，就开始滔滔不绝。
从红糟肉的起源发展到传承风俗，讲得头头是道，口沫横飞。
一众人也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对光饼夹红糟肉更好奇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吕沉吟半秒，手中核桃继续滚动起来。“这东西咱们这边的人，未必吃得习惯。”
看着锅里沸腾收汁的红糟肉咽口水的刘洋，汪晓铭：“……”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迟疑。
他俩一人可买了十个呢。
程然倒是不怎么在意，顾客不想买那么多，可以退款。
老吕侃侃而谈时，黄淑梅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她没想到这里还能遇到这么了解她家乡文化传统的人。
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但是，他有几个地方说得不对。
她几次想要打断他，结果都没鼓起勇气。
算了，反正这里也没人在乎她的家乡如何，风俗怎样。
甚至连她这个人都不大待见，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老吕说故事期间，楼里陆续爬上来好些人，渐渐汇聚到泡沫箱中间的小道上挤挤挨挨。
而嗡嗡说话的人群后还有脚步声临近。
程然一看这阵仗，眼皮跳了跳。
他倒不是怕应付不了这些人，而是担心老楼楼顶承受不住！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程然歉意的看向人群。
听老吕发言后的讨论声，对楼顶有个小吃摊的议论声，对香味的品评声戛然而止。
众人目光汇聚，程然无奈的笑着。“如果大家都是来买小吃的，我很欢迎。但这个楼顶，应该一下子承受不住这么多人。”
一楼顶的带泥土泡沫箱再加上几十个人，说实话，程然有点慌。
住这里几十年的老人立即扭头。“对对，小伙子说得对，赶紧下去。”
其实他们也不全是来买小吃的，多数人就看个热闹。
他们都是这儿的居民，刚吃完饭不到俩小时，压根没饿。
这味道没闻过啊，忒霸道，忒香。
就想看个究竟，啥小吃能摆人楼顶上。
摆在市中心楼顶的摊子，那卖的东西得啥价格啊？
众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吆喝着往下走，有人眼珠一转，打起了歪主意。
假装往下后退，却到楼顶门口时，一骨碌侧身避开下楼的人，往前钻了好几个位置。“你们爱吃不吃，这新鲜东西，我替你们尝尝味儿。”
“王老五，你个狗日的。你钻这种空子，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这个老鳖三，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老东西，你最好别下来！”
已经被挤到楼道里的人骂骂咧咧，还没来得及撤出小吃摊范围的人挡住泥鳅一样的王老五，皮笑肉不笑。
“王老五，你要这么搞的话，那我也不走了，下一锅，下下一锅我包圆了。当给街坊邻居们买的。”
后面的人一听，拍手叫好。
“这好这好，你替我们买，我们在楼下等你再给你钱。”
“行行行，这主意真不错。就这么办了哈哈哈……”
“大妈，我先把钱转给你，我去楼下等你了……”
众人纷纷附和，还真有人掏出手机打算转账。
他们也不是为了小吃，就纯纯看不惯王老五这老皮燕儿啥都要占便宜的臭毛病。
平时邻里邻居买个什么，做个什么，被这偷奸耍滑的老东西捡了不少漏。
王老五见众人不让步，摇晃脑袋，扭捏一阵不情不愿扭头往楼道走。
程然没想到事情会迎来这样的插曲和转折，他可不是真想在楼顶摆摊，他得去楼下，可不能真让人把饼包圆。
看了眼还在纠结的刘洋和汪晓铭，程然故意大声道。“两位大哥，你们没尝过不清楚，这小吃得用‘刚’出炉的光饼，夹上‘刚’出锅带着锅气的红糟肉才好吃。”
“那味道，酒香扑鼻，麦香清雅，肉香浓郁，绝对好吃得停不下来。”
刘洋汪晓铭只当程然是看出他们意图，才夸起自己的小吃，有些不好意思。
殊不知，程然比他俩更难为情，藏在口罩下的半张脸烧到了耳朵根。
做菜做了一辈子，从来都是别人慕名而来求着尝他的手艺。
他还是第一次自卖自夸。
一把年纪的年轻大爷觉得，太羞耻了。
原本对饼兴趣并不大，正陆续下楼的大叔大婶们一听，怎么忽然有种尝尝那新奇玩意儿的冲动。
难道刚出炉的饼真有这么好吃？
见众人犹豫，程然面色不变却心中一喜。“这楼顶啊，确实不方便年长的人上来买东西，我觉得我也不是不能下去练手艺。”
心里痒痒的众人扭头看看程然又看看摊位。
有人迟疑着问出一个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小伙子，你这饼夹肉多少钱？”
程然微笑。“五元。”
众人：“！！！”
挪！！！
现在就挪！！！
红糟肉收汁，光饼出炉。
程然快速将二十个饼打包好，递给刘洋和汪晓铭。“你们尝尝，觉得口味不合适，没吃的可以退。”
两人心里一暖。
没想到老板不仅善良还这么有原则。
不行。
就算吃不惯饼的味道，他们也不会退的。
俩人退到一边看着程然收拾小吃摊，一人拿起一个饼就开啃。
外皮酥脆中间绵软有嚼劲的饼，加上五花肉软糯的口感瞬间征服两人，酒香和裹着肉香的咸甜口，咸味不齁甜味不腻。
恰到好处的特别味道，简直越吃越上头。
留下来帮忙收拾摊位的大叔大婶们就看到，俩人一口气连吃三个饼，吃到打饱嗝都没停下来。
眼看就要吃到第四个了，闻着空气里浓郁的香味，有人受不了了。
“搞快点收，我先把这个炉子扛下去，你们动作利索点！”
“哦哦哦，好，来了来了。”
在众人高效率的速度下，终于只剩下一个小吃摊壳子。
这么大个家伙肯定是不能从楼道走的，程然不得不呼叫系统给他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