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江面向着阳，波光粼粼映在临岸水石上，有斑驳绮影细细碎碎沉坠漾开，颢魄般明晃。
船舶脊弧呈高阔状，风裹挟着水气从船舷两边灌进来时，顶帆凛冽作响。
顾岑就站在依傍船舷的甲板边沿，背后是风，她一眼就看到了靠在一层座位上坐着的太子殿下，还有跟在身侧的苏成。
顾岑回想了一下，确定陈述并不曾告知过她太子殿下也要一并前往江州一事。
船开了，柁楼转了方向，顾岑一时逆了风，风迎面吹来，她不得不眯起眼，侧头避开。她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踏进了一层。
顾岑径自走向林边寒的座位，手里握着的剑别在身后，刚想要行礼，林边寒悠悠地喝了口茶提醒苏成，“告诉她，这位置有人了。”
苏成虽然不太理解太子殿下明明能够当面告诉顾岑，为什么非得他代为通传，但他还是颔首看向顾岑道：“这位公子，这里已经被我家少爷坐下了，公子还是另寻别的座位吧。”
“……”
顾岑蹙眉看了一眼苏成，苏成目不斜视，显然并没有在跟她开玩笑的意思。
但顾岑此时此刻相当郁闷，不明白太子殿下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她幽幽沉沉地看着林边寒，嘴角微抿，几欲出声，但每一个快到嘴边的字都被迫咽回去。
握在手里的剑，微微用着力。
林边寒放下杯盏，对苏成道：“问问她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苏成心情复杂扭头过去跟顾岑说：“这位公子，我家少爷问你……”
“听得懂。”顾岑把剑往桌上一放，在林边寒桌对面坐了下来，嘴角轻张，冷漠道：“我姓顾。”
苏成面不改色道：“顾公子，我家少爷说了，这位置……”
“没写你家少爷名字吧？”顾岑沉沉地道。
苏成为难地看向太子殿下，但这回太子殿下不作声了，只是继续喝他的茶。
但顾岑坐下来以后，却仍然在盯着林边寒看，她想知道太子殿下出现在这艘船的原因。
“苏成。”
刚要松口气的苏成被太子一叫，只得重新打起精神，颔首称在。
“问问她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苏成麻木地转头回去，复述他的话：“顾公子，请问您一直盯着我家少爷看什么……”
顾岑这才稍稍敛回眸，平静问道：“林少爷怎么会上这艘船？”
苏成遣词造句般把早已想好的理由说出来，“少爷大病初愈，此番是出来散散心的。”
顾岑又抬眸看了看林边寒，静静地说：“这么巧。”
林边寒不温不淡地道：“告诉她，不巧，自己不要脸皮过来打招呼，别往脸上贴金。”
苏成刚要继续复述太子的话，但顾岑这回不等他说话，便自己握起剑起身走了，上了二层厢房歇息。
等人走远了，苏成才低下头说道：“殿下……顾大人好像有点生气了。”
“那是她的事。”林边寒说罢，起身要走，倏然想起来什么，侧头问他，“让你带上船的东西带了吗？”
苏成怔怔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