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泊的晨雾裹着刺鼻的铁锈味,像一层冰冷的纱,压得人喘不过气。探马小郑的惨叫声突然划破宁静,他浑身是血地从北门奔来,原本亮银的铠甲被砍得只剩半截,边缘挂着暗红碎肉,手里的马鞭断成两截,鞭梢沾着泥土与血迹。刚扑到聚义厅石阶上,他便双腿一软昏过去,头歪在一侧,嘴里反复呢喃:“芦苇荡…… 好多人…… 方腊…… 来了……”
“不好!是北门芦苇荡!” 宋江猛地站起,拔刀 “哐当” 砸在桌角,青瓷茶杯翻倒,茶水溅在草纸上,晕开深色痕迹。“上次咱们在芦苇荡设伏赢了方腊,他怀恨在心,这次定是来报复的!” 吴用扇羽扇的手顿住,眉头拧成死结:“芦苇荡芦苇密得能藏人,易守难攻,方腊敢选这动手,必带了不少人,还可能设了陷阱,不能贸然冲!”
我攥着青铜令牌往北门跑,掌心旧伤被令牌边缘磨得发疼,却顾不上揉 —— 阿豆的坟在芦苇荡西侧山坡下,若方腊毁坟、守荡弟兄出事,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007 跟在身后,指南针与折叠尺攥得指节发白,樱桃发绳铃铛没了往日轻快,每声叮当都透着慌乱:“先去了望塔看情况!芦苇荡光网触发点标过,找到节点就能织网挡敌,肯定能护住弟兄们!”
爬上了望塔,眼前景象让我浑身发冷。往日金黄的芦苇荡,此刻被鲜血染成暗沉红色,风一吹,带血的芦苇絮飘在空中,像破碎的红雾。折断的芦苇秆挂着碎布与凝固血迹,十几具梁山弟兄尸体横在芦苇丛:有的攥着断刀,指节发白;有的胸口插着毒箭,黑紫毒液染黑泥土;还有的眼睛圆睁,瞳孔映着芦苇秆,似还盯着冲来的敌人。
“方腊的人在芦苇荡中央!至少三百人!” 时迁趴在塔沿,手指深处,声音发颤,眼眶通红,“他们拿新做的‘钩镰枪’,枪头是弯的,能勾断芦苇秆,还能勾弟兄们的兵器!守荡弟兄只有短刀盾牌,根本挡不住…… 俺看见阿虎被钩镰枪勾住胳膊,拖进芦苇丛了……”
李逵扛着板斧冲来,粗布褂子被晨露打湿,贴在后背,眼里怒火似要烧起来。他板斧往地一顿,震得尘土飞扬:“俺去杀了这些龟孙!敢在梁山地盘杀人毁荡,俺要砍了他们的头,挂在芦苇秆上给弟兄们报仇!” 说着要冲,林冲赶紧拽住他,铠甲铁片摩擦声刺耳:“别冲动!芦苇荡有陷阱,你去就是送死!等西西算好光网轨迹,咱们再一起冲,才能少伤亡!”
我蹲在塔上草席,手抖得握不住炭笔 —— 第一次见这么多弟兄尸体,血腥味像无形的手掐着喉咙。脑子里的公式被血水泡得混乱,怎么也理不清。007 蹲过来,按住我的手,掌心温度透过粗布传来,让我稍稳:“想想阿豆,想想守荡的弟兄,你慌了谁来织光网?谁来报仇?你忘了阿豆怎么护令牌的吗?咱们不能让他白死!”
她的话浇醒我,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盯着草纸:“芦苇荡光网触发点在东、南、北三角,按‘等边三角形’分布,角间距五十步,节点密度每步六个。方腊钩镰枪长五尺,光网离地面三尺,刚好挡枪勾。他们在中央,咱们从三角织网,能把他们困里面!”
“俺带十个弟兄去东角出发点!” 武松攥着哨棒,指节发白,脸上寒霜似冰 —— 他认出芦苇丛里几个弟兄,是上月教过刀法的后生,昨天还说要学好刀法护梁山,现在却成了冰冷尸体。“俺们尽快到位,到了放三短一长哨声,你们算好时间,别让光网漏缝!”
林冲点头,长枪扛肩,枪尖泛冷光:“俺去南角,带二十个弟兄,每人带短刀,遇陷阱能砍绳闯过去!到了放两短两长哨声,你们注意听!” 时迁往西北角跑,短刀闪着光,脚步飞快:“俺去北角出发点,顺便看阿豆的坟!方腊敢动坟,俺拼了命也不让!”
我和 007 留了望塔,拿折叠尺盯着芦苇荡。没多久,哨声传来:东角三短一长,南角两短两长,北角一短三长 —— 三个触发点都到位了。我攥紧青铜令牌,掏最后两瓶能量草汁液滴上去,蓝光亮了几分,按 “等边三角形” 轨迹往触发点注能量。
“光网起!” 随着喊声,三道蓝光从三角升起,在中央织成巨大光网,像透明牢笼困住方腊的人。“这是什么鬼东西?” 方腊将领举钩镰枪勾光网,枪尖被弹回,震得他手发麻,枪差点脱手:“快砍断它!谁砍断赏五十两银子!”
士兵们被银子诱惑,举枪乱砍,只发出 “叮叮当当” 声,光网节点只晃了晃,没断。李逵看得眼红,板斧一挥冲出去:“俺们的‘数字魔法’厉害吧!现在该报仇了!弟兄们跟俺冲!”
弟兄们跟着冲进芦苇荡,刀枪碰撞声、惨叫声、钩镰枪勾芦苇的 “咔嚓” 声交织,像惨烈的战歌。我趴在塔上,看金黄芦苇被血染得更红,心里像被刀割 —— 刚才还跟我开玩笑的阿福,现在可能倒在血泊里;昨天学算参数的阿明,现在可能没了呼吸;那个跟时迁学爬树的小弟兄,现在可能也……
“不好!光网东北角有缝隙!”007 突然大喊,手指东北角,“十几个士兵冲出来了,拿着火把往阿豆的坟跑,想烧坟!” 我心里一紧,赶紧调参数想补缝,可令牌能量只剩三成,蓝光越来越暗,根本不够,只能眼睁睁看士兵往坟跑。
“俺去挡!” 时迁的声音从北角传来,他举着短刀冲出来,挡在士兵前,“你们快补光网!阿豆的坟俺来守,死也不让他们动土!” 他短刀挥得快,划中士兵胳膊,可士兵人多,钩镰枪不断往他身上勾。没一会儿,他左臂被划了道大口子,鲜血染红粗布褂,滴在地上混进泥土。
“时迁!” 我大喊着想跳塔,007 死死拉住我:“你不能去!你去了谁补光网?谁指挥弟兄们?俺去!你在这儿盯着,别让其他地方再出缝!” 她话没说完,从木梯滑下去,拿备用能量石往东北角跑,樱桃发绳在风里飘,像血色芦苇荡里的小红旗。
我攥紧令牌,捏碎备用能量石撒上去,蓝光稍亮,赶紧往东北角注能量,慢慢补上缝隙,把士兵挡回去。可时迁已经倒地,左臂流血太多,脸色苍白如纸,却还攥着短刀,眼睛盯着阿豆的坟,生怕有人靠近。
“时迁!俺来帮你!” 李逵的大嗓门传来,他劈开水兵,抱起时迁往梁山跑,板斧还在挥砍防追兵:“你撑住!王大叔的止血膏很管用,上次俺胳膊砍那么深,敷两天就不流血了,你肯定没事!”
战斗持续一个时辰,最后一个方腊士兵倒下时,芦苇荡已成暗红色,水泊边缘都泛着淡红。折断的芦苇秆挂着碎布、兵器和肉屑,尸体横七竖八,有梁山弟兄的,也有方腊士兵的,像惨烈的修罗场。
弟兄们站在芦苇丛,浑身是血,有的攥断刀,有的肩插箭,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偶尔传来压抑的呜咽 —— 是在为牺牲的同伴难过。我从塔上下来,走进芦苇荡,脚下泥土黏糊糊的,每步都能感觉到血的温热,鞋底沾满暗红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