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海军重重“啧”了一声，声音不算大，却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瞬间压过了餐馆里的细微声响。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艾斯的后背，“你还真是胆子大，竟敢光明正大在这种地方吃饭——白胡子海贼团第二番队队长，波特卡斯·d·艾斯。”
“轰”的一声，像是有惊雷在餐馆里炸开。
原本还在低头吃饭、小声交谈的客人瞬间僵住，手里的勺子、筷子“当啷”掉在盘子里也没察觉。
有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吧台前的背影，声音发颤，“白、白胡子海贼团？就是那个四皇的海贼团？”
还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惊恐，“刚才看着还像个普通小哥，居然是大海贼……”
“这样的大人物来这偏僻城镇，是想做什么啊？”
议论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整个餐馆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那海军倒还算镇定，他往前踏了一步，目光扫过萨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名震四海的大海贼来这个国家，总不会是单纯来吃炒饭的吧？还有你旁边这位。”
他眼神一厉，紧紧盯着萨博，“我要是没看错，你应该是革命军的人吧？革命军的人竟然跟海贼搅在一起，是要做什么?”
“革、革命军？！”
刚平静下来的人群又炸开了锅，有人甚至悄悄往门口挪了挪，想趁机溜走。
一个是四皇旗下的大海贼，一个是被世界政府视为眼中钉的革命军，这哪是普通餐馆，分明是闯进了龙潭虎穴！
萨博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却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艾斯。
而艾斯慢悠悠端起桌上的热茶，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杯壁，仰头喝了一口，茶水滑过喉咙，才放下杯子。
他转过身，后背往吧台上一靠，眼神里没半分紧张，语气依旧随意得像在聊天气，“我来找人，找我弟弟。”
萨博也缓缓转过身，指尖轻轻扶了扶头顶的礼帽，帽檐微微下压，遮住了些许光线，却挡不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他放下手中的勺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辩的笃定，“巧了，我也是……来找我弟弟的。”
话音落下时，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与艾斯对视了一瞬，两人眼底都藏着旁人看不懂的默契。
他们找的，本就是同一个人。
餐馆里的空气更静了，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客人彻底闭了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两位身份悬殊却目标一致的人。
那海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手套的手又紧了几分，眼神在艾斯和萨博之间来回扫视，显然没料到这两人居然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
萨博却像是没看见他的紧张，只是轻轻掸了掸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依旧淡然。
“怎么，这位海军先生，对我们找弟弟的事，也感兴趣？”
萨博的话音刚落，餐馆里的空气像被冻住了似的，连窗外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艾斯率先摆了摆手，嘴角勾起抹肆意的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打破了寂静。
“那…海军…我们要怎么做？”
“乖乖被抓。”海军的声音冷硬，手已经摸到了背后的铁棍，眼神里满是警惕，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艾斯低低笑了一声，微微低头，抬手扶住头上的帽子，阴影落在脸上，只露出一截带着笑意的嘴角，“我拒绝！”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得屋顶都要颤的呐喊。
“饭！！！——”
那声音又急又响，带着饿极了的迫切。
下一秒，一个红色的身影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咚”的一声狠狠砸在海军后腰上。
海军根本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往前踉跄了几步，嘴里叼着的雪茄“啪嗒”掉在地上，还没站稳，就被惯性带着往前冲。
“嘭！”
海军呈大字型，猛地砸向艾斯和刚要伸手拦的萨博一起，三个人叠着堆往前飞出去。
“哗啦——轰隆！”
砖墙根本挡不住这股冲劲，一层、两层、三层……
墙壁被撞得粉碎，砖石和灰尘漫天飞，最后三个人重重摔在巷子里，只剩下墙上一连串的大洞。
餐馆里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客人们张大了嘴，看着墙上的洞，又看看吧台上凭空出现的人，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个罪魁祸首正是路飞，他坐在艾斯原来坐的位置上，抓起桌上的刀叉“砰砰砰”地敲着盘子，对着目瞪口呆的老板大喊。
“饭饭饭！大叔！快上饭！我快饿死啦！”
老板胖胖的手指紧紧攥着桌角，指节泛白，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发颤。
“这位小哥……要不你还是赶紧走吧，免得惹上麻烦……”
他边说边往大洞处瞟，眼神里满是慌促，额角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滑，滴在沾了油污的围裙上。
路飞却像没听见似的，草帽檐压得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实，嗓门比刚才还亮，带着股不依不饶的劲儿，“吃饭！我要吃饭！”
老板看着眼前这少年眼里的执拗，咬了咬牙，最终手脚麻利地冲进后厨，铁勺在炒锅里“哐当”乱响，没一会儿就端出一大盆冒着热气的烤肉。
混着面包、炒饭、包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路飞眼睛瞬间亮了，一手抓起肉包子，一手抓起大块烤肉，张嘴就往嘴里塞。
肉汁顺着嘴角往下流，他也顾不上擦，嘴里塞满了食物，还含糊地嘟囔着“好吃”。
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一碗接一碗地空，不过几分钟，满桌的吃食就只剩下几个空盘子和沾着油星的碗底。
老板攥着围裙的手还在发抖，声音里满是急惶，凑上前又劝，“小哥，听我的，你现在最好赶紧逃，再晚就来不及了！”
路飞正埋着头往嘴里塞烤肉，脸颊鼓鼓的像只塞满食物的小仓鼠，闻言只是含糊地抬了抬眼，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老板急得直跺脚，“你以为你刚刚踢飞的人是谁？”
“踢飞？”路飞嚼着肉的动作没停顿，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手里还拿着半块没啃完的烤肉，“谁啊？”
“你啊！是你踢飞的！”老板几乎要跳起来，指着路飞的鼻子，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路飞皱着眉歪了歪头，一脸困惑，“我?有吗？”
老板见他这副全然没印象的模样，急得直拍大腿，转身指向身旁的墙壁，声音都带着哭腔，“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路飞这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落在墙壁上那个一人多高的大洞上。
他盯着大洞看了几秒，手却没闲着，往嘴里塞着食物，脑袋又歪了歪，语气里满是好奇。
“这个大洞是怎么回事啊？这家店真奇怪，是大叔你的品味吗？”
这话一出，店里原本缩在角落偷看的客人瞬间炸了锅。
众人崩溃大喊，“是你干的好事啊！”
“我干的?什么时候?”
……
寂静的墙洞里，碎砖堆突然“哗啦”动了动。
艾斯先从砖石缝隙里撑起身子，一手捂着发疼的后脑勺，指节按得发白，额角还沾着点灰，眉头拧成一团，哑着嗓子骂道。
“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没长眼吗？”
他没等回应，另一只手伸下去，一把捞住还陷在碎砖里的萨博，将人拽了起来。
萨博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扫过地面，很快从一块半埋的砖石下捡起了自己的帽子。
帽檐沾了不少灰，边缘还磕破了点，但他还是仔细地拍了又拍，重新扣回头上，压了压帽檐。
就在这时，萨博的目光越过艾斯，落在了店里某个方向，瞳孔微微一缩，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嘴唇动了动，刚要喊出那个名字。
“路……”
话音还没落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只见刚才被撞开的海军不知哪来的力气，像发了疯似的，猛地开启疾跑模式，双臂一扬，狠狠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艾斯和萨博再次撞向旁边。
两人踉跄着撞在断墙上，疼得闷哼了一声。
而那海军连停顿都没有，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喉咙里发出嘶吼般的喊声，“草帽小子！别想跑！”
说着便直冲冲地朝着路飞的方向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