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的阳光已添了几分炽烈，透过窗纱，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朦胧的暖金。
米霍克侧躺着，手臂松松环着莉莉丝的腰，将脸埋在她颈窝轻轻蹭了蹭。
那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温热，混着她发间淡淡的玫瑰香气，像初春刚绽的玫瑰花瓣，裹着晨露的软意。
他鼻尖蹭过她细腻的肌肤，能清晰感受到她颈侧细微的脉搏跳动，一下下，和自己胸腔里缓慢而安稳的心跳渐渐同频。
心底像是被温水漫过，泛起一片熨帖的满足，这是他过去几十年里，从未有过的体验。
没有清晨六点准时响起的起床信号，没有密密麻麻的训练计划，只有身边人的温度，和鼻尖萦绕不散的香气。
本该在清晨六点就被他利落地掀开的被子，此刻还温顺地裹着他的肩颈，边缘垂落在腰腹，将两人裹在一片温暖的结界里。
被子上也沾了莉莉丝的气息，玫瑰香混着阳光晒过的暖意，让人连指尖都懒得动一下。
“起吧。”
莉莉丝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像羽毛轻轻扫过耳廓。
米霍克喉间低低应了一声“好”，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未散的慵懒。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瞬间起身，而是先缓缓收紧手臂，又抱了她片刻，才慢慢松开手，撑着床垫坐起身。
丝绒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肩背，皮肤上还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在暖金色的阳光里，竟显得格外柔和。
他低头瞥了眼床头柜上的鎏金钟表，表盘上的指针正稳稳地指向十一点五十七分。
这个时间，按他过去几十年如一日的日程，此刻早该完成两小时的剑术训练，用过简单的早餐，随意坐在某个地方，指尖捏着麂皮布，细细擦拭着黑刀，直到刀刃映出自己锐利的眼神。
可现在，他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
房间里，莉莉丝端起桌面上的冰西瓜汁喝了一口，又随手拿起旁边瓷盘里的点心，她没有细嚼，只是随意咬了两口，目光却落在窗外不断后退的海景上。
“还有多久到马林梵多？”
咽下嘴里的饼干，莉莉丝侧过头问。
“不到半个小时。”
米霍克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他早已穿戴完毕，黑色的披风衬得身姿愈发挺拔，神情依旧沉稳。
“七武海中，海侠甚平是白胡子那边的，他不愿应召，现在已经被关在推进城了。另外，新上任的黑胡子也不来。”
“蒂奇那个家伙肯定不敢太早出面，伤了萨奇，又给艾斯做局导致他被抓，这家伙要是出现在战场上，白胡子不得把他砍成血雾啊。”
莉莉丝轻轻摸了摸下巴，眼神微微转动，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遍当前的局势。
“那就只有五位七武海、三大将，再加上卡普和战国这些老牌战力作为主力了，另外还得提防蒂奇偷袭。”
她顿了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里藏着几分笃定，几分从容。
就算对手是海军的核心战力，又有什么关系？
优势在我。
“是四个，我是你们这一边的。”
米霍克的视线牢牢锁住莉莉丝的眼睛，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开口纠正她的话。
话音刚落，莉莉丝先是愣了半秒，随即“噗”地笑出了声。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抬起来，轻轻捏住他脸颊软肉的一小块，带着点捉弄的力道轻轻晃了晃，声音也染上笑意的温软，“好~知道啦，你是我们这边的。”
……
海风卷着咸腥气拍打船身，军舰破开海雾，马林梵多港口的轮廓逐渐清晰。
米霍克立在船头，纯黑披风被风掀起锐利的弧度，他脊背挺得笔直，狭长的鹰眼半眯着扫过前方港口。
周身散发出的冷硬气场像实质的气压，连甲板上巡逻的海军士兵都下意识绕开他周身三米范围，不敢与他的目光有半分触碰。
马林梵多整座要塞如同一弯沉在海面的新月，月牙内侧的海湾是唯一入口，两侧高耸的岩壁上布满炮台，炮口齐齐对准海面。
任何敌人想从这里登陆，都得先穿过层层炮火，再钻进海军早已布好的包围圈，连退路都会被锁死。
军舰稳稳靠岸，米霍克才缓缓抬腿。
他的身量不算多高，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黑色皮靴踏在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披风随步伐轻晃。
明明没有刻意张扬，那股独属于“世界第一大剑豪”的压迫感却比周围列队的海军更有威慑力，让迎上来的引路军官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七武海休息区是间宽敞的大厅，皮质沙发随意摆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味。
米霍克推门而入时，厅内已有三人。
多弗朗明哥歪在沙发上，一身骚气的粉红色西装，戴着墨镜却藏不住眼底的狂傲，指尖转着雪茄，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笑。
巴索罗米·熊站在窗户前，神情平静得像块没有温度的石头。
月光·莫利亚则靠在角落，巨大的身躯几乎占满整个阴影，手里把玩着一把大剪刀，眼神阴沉沉地扫过门口。
剩下那位还没来的是七武海中唯一的女性，九蛇的女帝波雅·汉库克，听说她一直不愿听从召令，但在最后期限，还是答应来了，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多弗朗明哥根本闲不住，他晃了晃腿，雪茄灰落在地毯上也毫不在意，嘴角挂着狂傲的笑容。
“咈咈咈咈咈，真是期待啊，与四皇白胡子开战，我这手都痒了。”
“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巴索罗米·熊的声音温和的平淡无波，“你真的很吵。”
多弗朗明哥没生气 他挑了挑眉，起身走到熊面前，俯身凑了凑，墨镜后的眼睛里满是戏谑。
“喂喂喂，巴索罗米·熊，你不是最听世界政府的话吗？我倒想知道，那个火拳艾斯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他们这么大动干戈？”
熊环起手臂，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我不知道。”
“切，真无趣。”
多弗朗明哥直起身，无趣地摆摆手，视线扫过沙发上始终沉默的米霍克时，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弯腰凑到米霍克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又刚好能让厅内其他人听见。
“咈咈咈咈咈，鹰眼啊，我可是知道，莉莉丝那个女人，和火拳艾斯关系匪浅呢。”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米霍克的椅背，语气里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要是待会儿她也来了，你这位她的‘老朋友’，打算怎么办啊？”
米霍克抬起眼眸，冷光扫过多弗朗明哥带着笑意的脸，没有说话，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多弗朗明哥看着米霍克毫无波澜的侧脸，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直起身，故意夸张地摊开手，声音拔高了些。
“咈咈咈，怎么不说话？鹰眼，你不帮她，我倒是可以考虑，毕竟，我也算是她的‘老朋友’了。帮帮她也不是不行，只要啊……”
他刻意拉长了声音，视线扫过米霍克冷硬的侧脸，像是在炫耀什么秘密，“只要她亲自来求我。”
藏在手链里的莉莉丝：我求你个大头鬼！
多弗朗明哥这人，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明明都被莉莉丝搞出了‘心理阴影’，但总要说些挑衅她的话。
这个不挨打就不知道收敛的家伙，真不怪莉莉丝喜欢对他使用暴力手段。
米霍克终于抬眼，冷冷地扫过他，声音冷得像冰，“你打不过她。”
多弗朗明哥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了狂傲，“咈咈咈，那可不一定，毕竟现在，她的‘老朋友’，已经在这等着她了呢。”
话音刚落，休息区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海军士兵快步走进来，神色紧张地躬身汇报。
“报告！九蛇的波雅·汉库克大人……到了。”
多弗朗明哥挑了挑眉，看向门口的方向，语气带着玩味，“哦？最后一位终于也来了，战争要开始了。”
很快，无数的海军按照事先安排的方阵布满了马林梵多。
五位七武海也被请了出去，在士兵的“护送”下穿过人群。
随着一阵“咔嗒”声，分布在广场各个角落的投影电话虫被逐一激活。
这些圆滚滚的生物睁开复眼，镜头对准广场中央，淡蓝色的光幕瞬间在世界各地的城镇亮起，人们凑在光幕前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艾斯被两名海军押着走上处刑台，海楼石手铐锁住了他的双手，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
他跪坐在粗糙的木板上，却依旧将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狂风里不肯弯折的野草。
他的目光越过密密麻麻的海军方阵，落在远方的海面上，那里的海水泛着粼粼的波光，让他回想起过去的一切。
艾斯闭了闭眼，事到如今，他不想再祈祷什么了。
老爹他们、父亲、路飞和萨博、莉莉丝……
他们一定会来救他的，这一点，他比相信自己的呼吸还要确定。
至于一会儿战场上可能出现的死伤，还有战后海军会不会疯狂反扑、父亲他们会不会被围剿……
这些一直压在心底、沉重的后续问题，此刻却轻得像海上的泡沫。
担心没有任何作用，愧疚也做不成任何事，那些只会绊住他等待的脚步。
他重新睁开眼时，眼底的犹豫已经被滚烫的坚定取代。
他微微抬起下巴，望着那片泛着波光的海面，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却在嘴角牵起一抹灿烂的笑。
他要等，等那群家伙冲破所有阻碍来到他面前，然后，跟他们一起回家。
回那个有船帆、有伙伴、有烟火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