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看似普通的白开水,却蕴含着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力,硬生生将玉清璇从寂灭魂种的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虽然未能根除,但那不断被逼出体外的细微黑气,以及少女脸上逐渐恢复的一丝微弱生机,都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绝望的玉清盟主夫妇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前辈再造之恩,玉清(玉凝)没齿难忘!”夫妇二人再次深深拜下,这一次,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激与敬畏。
云逸坦然受之,随即问道:“那枚黑色玉佩,现在何处?”
玉清盟主连忙回答:“回前辈,那玉佩邪异,晚辈恐其继续害人,早已将其封印在凌霄殿下的‘镇魔窟’最深处,以九重禁制封锁,由三位太上长老轮流看守。”
“带我去看看。”云逸道。
“是!”玉清盟主不敢怠慢,亲自在前引路。
一行人离开暖玉阁楼,穿过重重殿宇,来到凌霄殿后方一座不起眼的黑色石山前。石山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山体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镇压符文,散发出森严沉重的气息。山脚处,一扇厚重的、由万年玄铁铸就的大门紧闭着,门上贴着数张金光闪闪的符箓。
玉清盟主打出数道法诀,又取出盟主令牌按在门上特定位置。沉重的玄铁大门这才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向下延伸、幽深不知几许的阶梯通道。一股混合着阴冷、死寂以及各种混乱能量的气息从通道深处涌出。
“前辈,请随我来,镇魔窟内禁制重重,需小心……”玉清盟主提醒道。
云逸却像是没听到,径直迈步而入。那些足以让炼虚修士都寸步难行的强大禁制,在靠近他身周三尺时,便如同遇到了克星,光芒迅速黯淡,能量流转停滞,形同虚设。
玉清盟主与跟随而来的几位核心长老看得眼角直跳,心中对这位前辈的评价又拔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沿着阶梯向下,越是深入,周围的温度越低,墙壁上开始出现冻结的黑色冰晶,空气中弥漫的寂灭气息也越发浓郁精纯。显然,那黑色玉佩的影响,即便被重重封印,依旧在持续渗透。
终于,抵达了通道尽头。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中央,悬浮着一枚被九条粗大的、由雷霆符文凝聚而成的锁链紧紧缠绕束缚的黑色玉佩。
那玉佩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看不出具体材质,表面光滑,没有任何雕刻装饰,却仿佛一个微型的黑洞,不断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灵气,散发出令人神魂颤栗的冰冷与死寂。即便是那九条雷霆锁链散发出的至阳至刚的毁灭气息,也仅仅只能将其束缚,无法将其磨灭分毫。
三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已然达到合体后期的太上长老,正盘膝坐在玉佩周围三个方位,全力催动法力,维持着雷霆锁链的封印。
看到玉清盟主带着一个陌生青袍人进来,三位太上长老同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带着审视与警惕。
“玉清,此乃镇魔窟重地,你带外人前来,所为何事?”居中那位气息最强的太上长老沉声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玄太师叔,这位是云逸前辈,正是他出手暂时压制了璇儿体内的诅咒!”玉清盟主连忙解释,并将方才暖玉阁楼中发生的神迹简要说了一遍。
三位太上长老闻言,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看向云逸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同,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惊异与探究。
云逸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自进入石窟后,便一直落在那枚黑色玉佩上。他缓步上前,无视那肆虐的寂灭气息与狂暴的雷霆之力,直接走到了玉佩面前。
那三位太上长老脸色微变,正要出声提醒此地危险,却见云逸已然伸出了手,径直抓向那被雷霆锁链束缚的黑色玉佩!
“不可!”
“前辈小心!”
惊呼声同时响起。那雷霆锁链蕴含的力量足以重创合体修士,而那黑色玉佩的寂灭之力更是触之即死!
然而,下一刻,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云逸的手掌,如同穿透幻影般,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九条咆哮的雷霆锁链,轻轻地将那枚黑色玉佩握在了掌心。
预想中的雷霆反噬与寂灭侵蚀并未发生。
那九条雷霆锁链仿佛失去了目标,光芒瞬间黯淡,无力地垂落下来。而那枚不断散发着吞噬与死寂气息的黑色玉佩,在落入云逸掌心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天敌般,所有的异象骤然收敛,变得如同一块最普通的黑色石头,甚至连那冰冷的触感都淡化了许多。
石窟内,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顷刻间消散大半。
三位太上长老张大了嘴巴,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们三人合力,借助大阵,才能勉强封印的邪物,竟然被此人如此轻描淡写地……拿在了手里?而且似乎还将其彻底压制了?
云逸握着黑色玉佩,指尖清辉流转,细细感知着其中蕴含的法则与信息碎片。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如此。”他低声自语,“‘寂灭尊者’……看来你在归墟里待得也不安分,爪子伸得够长的。”
他五指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
那枚让仙岛联盟束手无策、视为心腹大患的黑色玉佩,在云逸掌心,化作了一蓬细腻的黑色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而在粉末之中,一点极其凝练、仿佛由最纯粹黑暗凝聚而成的细小光点,如同受惊的鱼儿,猛地窜出,就要破开空间遁走!
这正是寂灭魂种的本源核心,也是那“寂灭尊者”留下的一缕印记!
“还想跑?”云逸冷哼一声,张口轻轻一吸。
那点试图逃窜的黑暗光点,如同被无形的漩涡捕捉,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啸,身不由己地投入了云逸口中,消失不见。
云逸咂了咂嘴,仿佛品尝了什么味道,点评道:“能量挺纯,就是味道差了点,一股子腐朽味儿。”
众人:“……”
玉清盟主、三位太上长老,以及跟进来的苏小婉和其他几位长老,全都石化当场,大脑彻底宕机。
吞……吞了?
把那恐怖无比的寂灭本源……给……给吃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那可是连触碰都足以让大乘修士陨落的极致寂灭之力啊!
云逸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吃了一颗不太合口味的糖豆,对还在震惊中无法回神的玉清盟主道:“诅咒的源头已除,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按照我方才的方法,每日让她饮用特定泉眼烧开的活水,辅以这篇《蕴灵化寂诀》,快则三年,慢则十载,她体内的残余寂灭之力便可彻底化去,神魂亦可得益,因祸得福。”
说着,他屈指一弹,一道灵光没入玉清盟主眉心,正是一篇玄奥无比的温养神魂、化解寂灭之气的法门。
玉清盟主接收完法门,只觉得其中蕴含的至理玄妙无穷,远超联盟任何传承,心中激动感激无以复加,再次大礼参拜:“前辈传法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仙岛联盟上下,愿奉前辈为太上客卿,永世尊崇!”
这一次,连那三位太上长老也再无任何异议,齐齐躬身,表示臣服。云逸展现出的实力与手段,已然彻底折服了他们。
云逸对此不置可否,目光再次投向石窟的某个方向,那里并非出口,而是一面看似普通的石壁。
“诅咒之事已了,现在,该谈谈正事了。”云逸走到那面石壁前,伸手抚摸着冰冷的岩石,“如果我没感知错,这后面,藏着点有趣的东西。”
玉清盟主与三位太上长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这镇魔窟乃是联盟最核心的禁地之一,除了封印邪物,还隐藏着联盟最大的秘密,即便是大多数长老都不知晓,这位前辈是如何得知的?
“前辈明鉴。”玉清盟主知道瞒不过,坦然道,“这石壁之后,确实隐藏着一处上古遗迹的入口,据联盟古籍记载,那似乎是……一条早已失传的‘登仙古路’的碎片。”
登仙古路!
苏小婉心中一震,这个名字她曾在龙族传承记忆的碎片中见过,据说是上古时期,连接凡间与仙界的通道!后来不知因何原因崩毁,导致此界再无飞升之路。
云逸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登仙古路……难怪此地寂灭之气如此浓郁,归墟的那位‘尊者’会对你们如此‘青睐’。这条古路碎片,虽然残破,但其本身蕴含的法则与空间道标,对归墟而言,可是上好的‘路引’和‘坐标’。”
他手掌按在石壁上,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石壁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涟漪,无数古老、残缺、却依旧散发着煌煌天威的符文缓缓浮现、流转。一股苍茫、古老、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的气息,从石壁之后隐隐透出。
“打开它。”云逸命令道。
玉清盟主面露难色:“前辈,非是晚辈不愿。只是这入口禁制,乃是上古仙人所留,玄奥无比,联盟历代先贤倾尽心力,也无法完全参透,只能每隔百年,趁其能量周期波动最弱时,勉强开启一丝缝隙,送入少量弟子进入探索,收获亦是有限。强行开启,恐遭禁制反噬……”
“无妨。”云逸打断他,“你们那套方法太麻烦。”
他并指如剑,指尖清辉凝聚,对着那浮现出无数古老符文的石壁,随意地划了几下。
动作看似毫无章法,如同孩童涂鸦。
但就在他指尖划过的轨迹上,那些原本流转不息、散发着强大威压的古老符文,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层级法则的干涉,运行轨迹骤然变得混乱、迟滞,然后……
“嗡——”
石壁剧烈一震,中心处,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朦胧白光的门户,悄无声息地……洞开了!
门户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山洞或者密室,而是一片星光点点、仿佛没有尽头的深邃通道,浓郁的仙灵之气夹杂着古老沧桑的岁月气息,从中扑面而来!
玉清盟主、三位太上长老,以及所有在场之人,再次陷入了呆滞。
困扰了仙岛联盟万载、被视为无法逾越的天堑的上古禁制……就这么……被随手划开了?!
云逸收回手指,看着那洞开的门户,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感慨。
“路标错了,我改改。”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冥冥中的存在诉说。
然后,他一步迈出,踏入了那片星光点点的通道之中。
“在此等候。”
他的声音从通道内传来,身影已被朦胧的白光吞没。
苏小婉看着那深邃神秘的通道,咬了咬牙,对玉清盟主等人道:“我在此为前辈护法。”随即在通道入口处盘膝坐下,默默守护。
玉清盟主等人面面相觑,看着那被强行开启的登仙古路入口,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位云逸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他随手修改的,又是什么?
而踏入古路的云逸,此刻正行走于一片光怪陆离、时空扭曲的奇异通道中。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空间屏障,望向了那通道的尽头,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