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塔下血痕
佛塔东北角的断墙后,黑水蜷成一团。
它肩头的箭镞深深扎进鳞片,箭杆刻着细小的“玄”字——是猎妖人的标记。鲜血顺着鳞片缝隙渗出,滴在焦黑的泥土里,竟引动周围灵脉扭曲抽动,像垂死的蛇。
“咳……”它甩头想拔箭,却牵动伤口,疼得鳞片倒竖。怀中的舍利裹在褪色的袈裟里,隔着布料都能感知到那抹温凉——这是它用三条幼蛇的命换来的:猎妖人在鹰巢设伏,它拼尽全力撞开网阵,又潜入塔心撬开舍利龛。
“佛前灵物……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它对着舍利低语,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幼蛇们在洞穴里抽搐的模样又在眼前晃动,最小的那条已经没了声息,鳞片泛着青灰,像被抽干了生机。
远处传来脚步声。黑水猛地抬头,瞳孔缩成细线——是金眸!那只曾啄瞎它左眼的灵鹰,正振翅掠过林梢,琥珀色的眼睛锁定着它怀中的舍利。
第二节 鹰怒蛇危
“嘶——”金眸收势不及,利爪擦过黑水后颈,带起一串血珠。它悬停在三丈外的枝桠,尾羽炸成钢针:“蛇妖!你敢踏足鹰巢领地?”
黑水挣扎着后退,撞断一根枯藤。舍利从袈裟里滑出半寸,金芒微闪,竟让金眸的瞳孔颤了颤——那是灵卵的气息,与舍利同根,都是佛门愿力所化。
“我不是来寻仇!”黑水嘶声喊,伤口崩裂的血溅在地上,灵脉竟泛起黑雾,“我是为救族群!幼蛇染疫,只有舍利能……”
“够了!”金眸振翅俯冲,爪尖直取黑水咽喉,“当年你蛇族围杀我双亲,今日便用你的命偿!”
黑水偏头躲过,信子卷起地上一块碎石掷向金眸。石子擦过鹰翼,带落几片羽毛。金眸吃痛,攻势更猛,利爪划开黑水腹部,鳞片翻飞处,露出里面泛着青黑的妖丹——那是被猎妖人毒箭震伤的内腑。
觉远的脚步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他攥着《金刚经》,额角渗汗,远远望见鹰蛇缠斗,忙喊:“金眸道友!黑水前辈!莫要动手!”
第三节 经阻仇怨
金眸闻言顿住,爪尖悬在黑水鼻尖。黑水趁机滚地,躲到树根凹陷处,咳得浑身发颤。
“觉远小师父?”金眸收翅落地,尾羽仍在微微发抖,“你来得正好!这蛇妖盗了佛塔舍利,又要行凶!”
“我……我没有!”黑水撑起身子,伤口的血把青石板染成暗红,“我为救幼蛇才……”
“住口!”金眸尖啸,“二十年前你蛇族杀我父母,今日偷舍利毁塔,分明是蓄谋报复!”
觉远急得攥紧经书。他昨夜发现舍利黯淡,今晨又见塔周灵脉泛红,此刻再看黑水腹部的伤口,突然想起玄空暗室里的炼魂鼎——那些蛇形黑烟,与黑水身上的妖纹竟有几分相似。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点向黑水身侧的泥土。灵脉如乱麻纠缠,其中几道被人为刻上了歪扭的符文——是玄空的笔迹!
“金眸道友,你看这里……”觉远指着灵脉,“灵脉被人篡改过,像被强行扯断后又打了死结。黑水前辈的伤……”
“小师父莫要信这蛇妖的花言巧语!”金眸扑棱着翅膀打断他,“它若真无辜,为何不早来求佛门帮忙,偏要去盗舍利?”
黑水望着觉远,碧绿的瞳孔里泛起哀伤:“小师父,我蛇族本与佛门有约,守灵脉换安宁。可近日幼蛇染疫,我去求玄空师父,他说……他说佛门已不管妖类死活。”
觉远心头一震。玄空?那个终日闭门诵经的师兄?
金眸却冷笑:“你倒会攀咬!玄空师父最是慈悲,怎会不理你们?”
第四节 残页藏秘
争执间,一阵风卷起地上的碎叶,露出黑水藏在身后的半张残页。觉远眼尖,瞥见上面写着“炼魂鼎需蛇妖精血为引”。
“这是……”他弯腰去捡,却被金眸的爪尖按住手腕。
“小师父莫碰!”金眸眼神锐利,“这是蛇族的密文,记载着它们如何用活人血祭破封印!”
黑水猛地缩回残页,鳞片竖成刀刃:“这是我族疗愈疫病的古方!因被人类追杀,才不得不……”
“够了!”觉远甩开金眸的爪子,经书“啪”地掉在地上。他望着两只对峙的妖与鹰,又看向地上交缠的灵脉,突然觉得这团乱麻的源头,或许不在它们身上。
“金眸道友,黑水前辈,”他捡起经书,声音发颤,“我们先回寺里找师父。灵塔异变、舍利失窃、灵脉被篡……这些事,不该只听一面之词。”
金眸盯着黑水,又看看觉远手中的残页,最终收翅落地:“小师父若能证明它无辜,我金眸任你处置。”
黑水挣扎着站起,每动一下都疼得倒吸冷气。它望着觉远,琥珀色的竖瞳里竟泛起一丝期待:“小师父,我相信你。”
本章余韵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觉远背着经书走在前面,听着身后金眸的低鸣与黑水的喘息,手心沁出冷汗。
他摸了摸怀中那半张残页——玄空的名字,蛇妖的血祭,还有灵脉上熟悉的符文……所有线索像线头般缠在一起,指向佛塔西侧的暗室。
而暗室里,玄空正对着铜镜擦拭炼魂鼎。鼎中黑烟凝成蛇形,尖啸着撞向镜面,映出他嘴角得逞的笑:“小沙弥,你以为查得到什么?这盘棋,早该由我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