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反噬！燃烧的魂魄
幽冥府投影的余威如同潮水般退去，陨仙台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每道缝隙里都残留着幽绿的业火，舔舐着焦黑的岩石。金甲巨人半跪在地，审判之剑插在身旁的石缝里，剑身上的金光已黯淡如烛火，取而代之的是蜿蜒爬行的黑色纹路——那是噬魂鬼玺残留的幽冥之力，正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半仙之躯。
“咳……咳咳……”巨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血沫。他能感觉到体内的仙力正在溃散，那些被幽冥气息污染的经脉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刺，痛得他几乎要跪倒在地。更可怕的是识海里的幻象，离娇魅种下的“轮回镜”仍在不断回放他过往的罪孽，那些被他以“正道”之名抹杀的修士化作厉鬼，正啃噬着他的元神。
“一群……卑贱的蝼蚁……”巨人咬着牙，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缕仙力，试图逼出体内的幽冥之气。可那黑色纹路却像活物般收缩，每一次逼出都会在经脉上留下更深的腐蚀痕迹，疼得他浑身颤抖。
此时的虚空中，五道近乎透明的魂体正被幽冥契约的锁链拖拽着，朝着渐渐闭合的幽冥府门飞去。阿柴的魂体最是凝实，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魂魄正在被撕裂——幽冥府投影的反噬比预想中更恐怖，召唤投影时燃烧的修为此刻化作无形的火焰，从魂体深处烧起，要将她们的存在彻底抹去。
“该死……这火焰……”离娇魅的魂体已经出现了斑驳的裂痕，粉色的魂光在火焰中明明灭灭，“比葬魂渊的业火还要厉害……”她试图用幻术包裹魂体，可那些粉色雾气刚一出现就被烧得噼啪作响，连带着她的魂识都传来剧痛。
阴凤仪的魂体周围萦绕着墨绿色的毒雾，这些毒雾本是她的本命毒煞，此刻却成了助燃剂，让魂魄燃烧得更加剧烈。“早知道……就不该用精血催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魂体上的裂痕正从指尖蔓延向心口，“柴静茹，你这馊主意……害死我们了……”
“闭嘴……”阿柴咬着牙，强行调动魂体内仅存的幽冥之力，试图压制燃烧的火焰。噬魂鬼玺的碎片在她魂体中沉浮，散发出微弱的黑光，暂时阻挡了火焰的蔓延。“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她看向言妙平，“还有办法吗？”
言妙平的魂体最是奇特，无数细小的符文在她魂光中流转，这些符文是她生前计算力的凝聚，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解析着燃烧的火焰。“是幽冥法则的反噬……”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魂体上的符文正在一个个崩碎，“我们强行召唤投影……打破了三界平衡……法则要……抹除我们这‘变量’……”
丝情雅的魂体缠绕着白色的魂丝，这些魂丝正拼命扎入周围的虚空，试图汲取一丝外界的灵力续命。可陨仙台的灵力早已被之前的大战抽空，只剩下浓郁的死气，魂丝吸收了这些死气，反而变得更加冰冷，加速了魂体的僵硬。“我的魂咒……感应到……金甲巨人那边……有变化……”她艰难地抬起魂体的手臂，指向下方半跪的巨人，“他体内……有轮回册的气息……”
阿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透过魂体的特殊视角，她清晰地看到巨人胸口的督查徽章正在发光，徽章中央镶嵌的那颗透明晶石里，隐约有金色的碎片在闪烁——那正是轮回册的残片！之前被巨人藏在徽章里，竟连幽冥府投影的威压都没能逼出来。
“原来……他早就拿到了碎片……”阿柴的魂体猛地一震，燃烧的火焰瞬间窜高，疼得她几乎要溃散，“他故意引我们召唤投影……就是想借法则反噬……除掉我们……好独吞轮回册……”
“这老东西……够狠……”阴凤仪的魂体已经烧得只剩下半透明的轮廓，墨绿色的毒雾几乎散尽，“可惜……他也被鬼玺的力量……缠上了……”
离娇魅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魂体中引起共鸣，震得火焰都微微晃动：“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要死……大家一起死……”她猛地调动起最后一丝魂识，粉色的幻术之力突然爆发，化作一道细线射向下方的巨人，“我在他识海里……留了后手……就算我们魂飞魄散……也得让他尝尝……万劫不复的滋味……”
那道粉色细线没入巨人眉心的瞬间，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识海里的“轮回镜”幻象骤然升级——那些被他抹杀的修士不再是虚幻的厉鬼，而是化作了带着幽冥之力的实体，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他的元神砍来。巨人的元神在幻象中被砍得支离破碎，现实中的身体也开始剧烈抽搐，金色的血液从七窍中喷涌而出。
“做得好……”阿柴的魂体已经开始溃散，燃烧的火焰即将吞噬她的核心魂识。她看向幽冥府门，那扇巨大的门户已经闭合了大半，门后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强，几乎要将她们的魂体撕成碎片。“还有最后一件事……”她看向另外四人，魂体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黑光，“我们的‘传说’……不能就这么结束……”
言妙平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残存的符文突然凝聚成一枚铜钱的形状：“我计算过……幽冥府门闭合的瞬间……会产生一道空间涟漪……可以将我们的魂识碎片……送回上界……”
“足够了……”丝情雅的魂丝突然全部断裂，化作点点白光融入四人的魂体，“我的魂咒……能让这些碎片……烙印在天地间……”
阴凤仪的毒煞突然逆转，墨绿色的雾气不再助燃，反而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暂时延缓了火焰的蔓延：“让那些正道修士……好好听听……我们的‘遗言’……”
离娇魅的幻术与阿柴的幽冥之力交织，在五人魂体周围形成一道旋转的光轮：“来吧……让这肮脏的世界……记住我们……”
五道魂体同时朝着幽冥府门的方向飞去，燃烧的火焰在她们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尾，像五颗即将熄灭的流星。在即将被门户吞噬的刹那，阿柴调动起噬魂鬼玺碎片的最后力量，将五人的核心魂识压缩成五道微小的光点，随着空间涟漪朝着上界的方向射去。
“哈哈哈……虚伪的正道……”
“腐朽的秩序……”
“我们是幽冥五煞……”
“我们……该回上界了……”
癫狂而桀骜的声音在上界的天地间回荡，透过空间涟漪传遍了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躲在山门里的修士，还是隐于市井的散修，都清晰地听到了这道声音，那声音里带着燃烧的决绝，带着对整个世界的嘲弄，像一道烙印刻在了每个人的识海深处。
幽冥府门彻底闭合，五道魂体被吞噬的瞬间，阿柴的最后一丝意识看到了门后的景象——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平原，平原上布满了枯骨，远处矗立着一座比投影庞大百倍的黑色城池，城池上空漂浮着无数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拴着形态各异的魂体，在永恒的黑暗中发出绝望的嘶吼。
“这就是……幽冥府吗……”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陨仙台上，金甲巨人的抽搐渐渐平息。他浑身是血地瘫坐在地，审判之剑已经崩碎，督查徽章上的轮回册碎片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金光。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恐惧，因为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幽冥之力并没有随着五煞魂体的消散而减弱，反而在噬魂鬼玺碎片的牵引下，开始侵蚀他的元神核心。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识海里的幻象并没有消失，那些带着幽冥之力的“厉鬼”正一点点融合，化作了五个模糊的身影——柴静茹的冷漠，离娇魅的妖异，阴凤仪的狠戾，丝情雅的阴冷，言妙平的算计。这五个身影围着他的元神，发出无声的嘲笑。
“不……不要……”巨人试图用仙力驱逐幻象，却发现自己的仙力正在被那些身影一点点吞噬。他体内的幽冥之力与仙力开始疯狂冲突，金色与黑色的光芒在他体表不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让他的身体爆发出血雾。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轮回册碎片突然亮起，碎片上刻着的“终局之外，另有棋手”字样变得异常清晰。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里响起：
“棋子已除，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巨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也是棋子。那个藏在幕后的“棋手”，利用他们除掉了幽冥五煞，现在要轮到他被“清理”了。
“是你……你是……”
不等他说出名字，轮回册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金光与他体内的幽冥之力碰撞，产生了剧烈的爆炸。整个陨仙台被金色与黑色的光芒笼罩，冲击波将周围的山脉都削平了半截。
爆炸的中心，金甲巨人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湮灭，元神被金光与黑气撕扯成碎片。他最后看到的，是那五个模糊的身影从他识海里走出，融入了爆炸产生的能量乱流中，仿佛要随着这股力量，重新回到这个他们刚刚离开的世界。
而在爆炸产生的能量乱流里，一块沾染着黑色幽冥气的金色碎片，正随着乱流飘向远方。那碎片上，隐约能看到“轮”字的一角。
新的轮回，似乎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