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守碑终言·无名起源
归墟边缘的时空乱流如狂怒的巨兽，撕扯着残存的天地法则。南宫情柔的创生之息化作淡绿色的光茧，将南天亦峰、白劫莲情与封月败天护在其中，每一次脉动都在抵御着足以碾碎金仙躯体的空间罡风。远处，影渊与织命者引发的“逆锁之阵”仍在肆虐，天穹裂开的缝隙中不断坠落燃烧的星辰碎片，大地深处传来法则崩断的哀鸣，整个洪荒世界仿佛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碎。
“坐标…就在那片混沌气旋里。”白劫莲情捂着胸口，冰莲异火在指尖微弱跳动，她刚刚强行压下因天刀虚影反噬而翻腾的气血，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情轩以命换来的指引不会错，守碑人一定在那里。”
封月败天拄着败月钩半跪在地，嘴角溢出的黑血在衣襟上凝成诡异的魔纹。自天魔神谭诀核心自爆后，她体内的魔气虽退，根基却已受损，此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般的经脉。“别管什么守碑人了，”她咳了两声，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影渊那厮的法则风暴越来越近，再不走，咱们都得变成归墟里的尘埃！”
“不能走。”南天亦峰的声音沉稳如磐石，他背后的轮回之门虚影虽布满裂痕，却仍在缓缓转动，将袭来的空间碎片卷入其中，“情轩牺牲前说过，唯有守碑人知晓的真相，才能让我们明白无名神魔的目的，才能找到破局的关键。薪火前辈也说过，混沌石碑记载着对抗灭世劫的最后希望。”他看向南宫情柔，目光中带着歉意，“情柔，你的创生之息还能支撑多久？”
南宫情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掌心的绿光微微黯淡：“还能撑一时…但也只能护着我们抵达气旋边缘。那里的时空法则已经完全紊乱，创生之息进去只会被瞬间同化。”
“那就够了。”南天亦峰深吸一口气，轮回之门虚影猛地涨大，将光茧向前推送，“我去破开气旋外层，你们跟上！”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光茧，道祖轮回秘集运转到极致，周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如同一道道旋转的年轮。“以吾之躯，承轮回之力，开！”他双臂猛然张开，轮回之门虚影轰然撞向混沌气旋，那些狂暴的气流撞上符文，竟如遇到克星般凝滞片刻，硬生生被撕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走！”封月败天咬着牙站起，拖起白劫莲情率先冲了进去。南宫情柔紧随其后，光茧在穿过缝隙的瞬间寸寸碎裂，她闷哼一声，嘴角也染上血迹，但仍强撑着跟上三人的脚步。
穿过气旋外层，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狂暴的时空乱流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色平原，平原中央矗立着一块高达千丈的残破石碑。石碑表面布满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崩碎，上面刻满了无人能懂的古老符文，有些符文已经黯淡无光，有些却仍在微弱闪烁，流淌着混沌初开时的气息。
石碑前，站着一个身披灰色麻衣的老者。他身形佝偻，须发皆白，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仿佛已在此地站立了万万年。他的双眼浑浊不堪，却在四人靠近时骤然亮起，如同两颗燃烧的星辰，穿透了时间的迷雾。
“终于…来了。”守碑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岁月的沉重，“我等这一天，等了九个纪元。”
“前辈！”南天亦峰上前一步，恭敬行礼，“请告知我们无名神魔的来历，告知我们如何才能阻止这场灭世之灾！”
守碑人缓缓摇头，目光扫过四人，最后落在南宫情柔身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灭世之灾…早已注定。你们所见的，不过是轮回的重演。”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混沌石碑，“这石碑，记载着太古以来的一切真相。包括‘天地枷锁’，包括‘劫’，也包括…那个无名者。”
“天地枷锁？”慕容情轩曾在推演中感知到这个名字，白劫莲情也从焰圣传承的残片中见过只言片语，此刻听到守碑人提及，两人皆是心头一震。
守碑人咳嗽了几声，剧烈的喘息让他的身体摇摇欲坠：“混沌初开，天地未分，唯有法则在混沌中孕育。当第一个纪元诞生时，法则为防世界走向崩坏，凝聚自身本源，化作‘天地枷锁’，锁住了可能导致灭世的力量——那是一种名为‘虚无’的存在，能吞噬一切法则，回归混沌。”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每一个纪元末期，‘虚无’都会苏醒，试图挣脱枷锁。前八个纪元，枷锁都成功了，但也付出了代价…每一次镇压，都会让枷锁出现裂痕。到了上一个纪元，虚无的力量达到巅峰，枷锁为了彻底封印它，选择了自爆本源，以碎片为阵，将虚无困在了时空夹缝。”
南宫情柔心头猛地一跳，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涌上心头：“前辈的意思是…无名神魔他…”
“他就是枷锁最大的那块碎片。”守碑人闭上眼睛，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枷锁自爆时，不仅封印了虚无，也将自身的意志注入了最大的碎片中。那碎片坠落洪荒，在混沌中沉睡，直到这个纪元的神魔大战撕裂了天地，才将他唤醒。”
“所以他不是神，也不是魔？”封月败天握紧了败月钩，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只是一件…没有感情的器物碎片？”
“不。”守碑人睁开眼，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他有意志，有迷茫，甚至…有了一丝属于‘生灵’的情感。枷锁的意志是守护，可碎片苏醒后，却失去了完整的记忆，只余下本能的力量和模糊的使命。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守护什么，更不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纪元最大的变数。”
白劫莲情想起无名神魔在北域冰原上空那短暂的停留，想起他在忘忧谷凝视自己吸收焰圣气息时的眼神，那些看似冷漠的举动背后，是否隐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懂的挣扎？“那他的使命…到底是修复枷锁，还是…”
“还是彻底毁灭枷锁，让世界在虚无中重生。”守碑人说出了这个残酷的可能，“枷锁碎片有两个选择：找到其他碎片，重铸天地枷锁，继续镇压虚无，但这意味着世界将永远活在被锁住的秩序中；或者，彻底崩碎自身，释放虚无，让一切归零，开启新的轮回。而这两个选择，都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这不可能！”南天亦峰怒吼一声，轮回之门虚影剧烈波动，“他救过人！他在废墟中停下过脚步！他不是冰冷的碎片，他有自己的判断！”
守碑人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那是因为他接触了你们。南宫情柔的生命之力，让他感受到了‘守护’的意义；白劫莲情的焰圣传承，唤醒了他对‘秩序’的共鸣；南天亦峰的守护之心，让他想起了枷锁的本源；封月败天的不羁，让他对‘自由’产生了好奇…你们，正在影响他的选择。”
他指向混沌石碑上一道最为明亮的符文：“这是‘镇’字，是上一个纪元枷锁的真名。当他真正想起这个名字时，就是他做出选择的时刻。”
就在这时，远处的时空乱流突然变得更加狂暴，一股阴冷到极致的气息穿透了平原的屏障，直逼而来。守碑人脸色剧变：“他们来了！影渊和织命者！”
众人转身望去，只见平原边缘的空间被硬生生撕裂，影渊那模糊不清的身影从中走出，周身缠绕着扭曲的法则链条，正是他从无名神魔那里窃取的“枷锁之力”。他身旁，织命者一袭黑衣，手中的命运丝线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遥遥指向混沌石碑。
“守碑人，交出混沌石碑的核心，或许还能让你在灭世中留一缕残魂。”影渊的声音如同无数怨灵在嘶吼，“你守护的秩序早已腐朽，唯有打破枷锁，才能迎来真正的新生！”
“新生？不过是你们妄图掌控虚无的借口！”守碑人猛地站直身体，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他双手按在混沌石碑上，那些黯淡的符文突然亮起，“我守碑一族，代代相传的誓言就是守护真相，哪怕…与世界同归于尽！”
“愚蠢。”织命者轻笑一声，指尖的命运丝线骤然射出，如同毒蛇般缠向守碑人，“你的存在，本就是命运长河中的一个错误，现在，该修正了。”
“小心！”南宫情柔的创生之息再次爆发，化作藤蔓挡在守碑人面前，却被命运丝线瞬间切断，绿光湮灭。
“噗——”守碑人被丝线击中，身体如遭重锤，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溅落在混沌石碑上。那些血液渗入石碑，让最后几道亮着的符文骤然光芒大盛，映照出石碑背面的一幅图案——那是一柄缠绕着混沌气息的短杖，与无名神魔手中的神器一模一样！
“他的神器…就是枷锁的核心！”白劫莲情失声惊呼。
守碑人看着那幅图案，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原来…核心一直在他身上。也好…也好…”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如同正在消散的烟雾，“记住…当虚无破封时，唯有‘镇’的选择，能决定世界的未来…告诉无名…别重蹈上一个纪元的覆辙…”
“前辈！”四人同时惊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守碑人的身影彻底消散在混沌石碑前。
影渊看着空荡荡的石碑前，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线索断了…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们就能亲自问那个碎片了。”他转身看向四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至于你们…就成为我完善枷锁之力的祭品吧！”
法则链条呼啸着袭来，将四人团团围住。南天亦峰的轮回之门、白劫莲情的冰莲异火、封月败天的败月钩、南宫情柔的创生之息同时爆发，在这片记载着太古真相的平原上，与影渊、织命者展开了殊死之战。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洪荒世界的某个角落，无名神魔正站在一片废墟前，手中的短杖突然剧烈震颤，一道模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镇…守…”
他抬起头，望向归墟的方向，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迷茫与…一丝决绝。
短杖的震颤越来越烈，仿佛要挣脱无名的手掌。那些缠绕其上的混沌气息翻涌如潮，隐约凝聚出无数破碎的画面——太古星辰崩裂的火光、法则锁链寸断的悲鸣、无数生灵在虚无中湮灭的惨状……最后定格的，是一道与他身形相似的虚影，高举短杖，在漫天血雨中自爆的决绝。
“呃……”无名闷哼一声，额头渗出暗金色的汗珠。这些画面如利刃般剜着他的神魂，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名为“痛苦”的情绪。他下意识地握紧短杖，指尖嵌入那些奇异符文的凹槽，竟从中溢出一缕微弱的金光，融入他的眉心。
刹那间，守碑人消散前的话语、南宫情柔含泪的质问、孤独无伤沉默的守护……无数碎片般的记忆在识海中炸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挥杖断山，也曾在废墟中停顿；曾抹杀神魔，也曾为一丝创生之光驻足。
“我……是谁？”他第一次开口，声音嘶哑生涩，却带着撼动天地的力量。
远处，影渊与织命者的气息如两座大山压来。无名猛地抬头，眼中迷茫尽散，只剩下如万古冰川般的冷冽。他手中短杖凌空一点，混沌气息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法则锁链，硬生生将影渊袭来的力量挡在百丈之外。
“影渊……织命者……”他吐出这两个名字，仿佛在称量着什么，“你们要的，是这个？”
短杖光芒大盛，天地枷锁的本源之力如海啸般扩散。正在平原上苦战的四人瞬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威压，南宫情柔的创生之息骤然暴涨，白劫莲情的冰莲异火与天刀虚影产生共鸣，南天亦峰的轮回之门稳固如初，封月败天体内残余的魔性被瞬间涤荡。
“是他！”南宫情柔望着远方那道孤高的身影，泪水夺眶而出，“他想起了……”
无名没有回头，只是将短杖缓缓举起。苍穹之上，那些因逆锁之阵崩断的法则链条开始倒卷，朝着他手中的短杖汇聚。影渊脸色剧变：“他想重铸枷锁！阻止他！”
织命者的命运丝线如暴雨般射来，却被无名周身的混沌气息一一碾碎。他看着那些重新凝聚的法则链条，感受着体内苏醒的“镇”之意志，低声道：
“守护……或毁灭？”
答案，已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