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战斗的韵律俨然已经成为一首献给人类的圣歌,而克罗尔牧师便是这首圣歌的领唱者。
他已然超脱了战士的范畴,化身为一台被神圣怒火驱动的战争机器,一台行走的、布道式的灭绝引擎。
他深灰色的终结者盔甲上早已覆盖了一层厚厚黏腻的浅蓝色异形血液,每一下沉重的脚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之上。
他高喊着怀言者军团的誓言与《圣言录》中珞珈所写之言,声音通过头盔的扬声器扭曲成一种充满金属质感与狂热信仰的咆哮。
“以帝皇之名,尔等异形,皆为虚妄!”
“以吾等之智,尔等诡道,终将显形!”
“以吾等勇气,汝等异形,必将灭绝!”
他的“布道”并非空洞的言辞,而是由爆弹手枪的轰鸣与精工权杖的粉碎性打击所构成的物理意义上的“布道”。
他的右手,那柄经由牧师祝福过的爆弹手枪,从未停歇,每一发精准的点射都是神皇降下的愤怒,猛烈的力量将那些珍珠白色的身躯炸成四溅的浆液。
而他的左手,则紧握着一柄沉重的权杖,在权杖的正面,则是是镶嵌着帝皇圣像的金属重锤,而周围环绕着锐利的经文经卷状利刃。
而克罗尔的“布道”方式,便是将这神圣的重量狠狠砸向那些亵渎的造物。
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教会面前的异形,何为帝皇的怒火
伴随着骨骼碎裂与甲壳崩解的可怕声响,一个异形的头颅被整个砸进了它的胸腔,仿佛将其可憎的存在形式强行塞回它那畸形的躯壳之内。
另一击横扫,权杖侧面的经卷利刃便将另一个异形从中撕裂,将其身体撕成两半,破碎的内脏与荧蓝色的血液泼洒在仍在悸动的墙壁上。
“为了帝皇!”
“见证我!以神皇之名!”
“见证帝皇的真理!汝等将于毁灭中见证!”
他咆哮着,有时甚至会启动权杖底部的内置喷焰器,短暂的灼热火焰将权杖击碎的残骸化为嘶嘶作响、焦黑冒烟的灰烬。
克罗尔将用神圣的火焰将异形的污秽存在彻底从现实中抹除,以帝皇和万千被折磨的人类为名。
在他的带领下,他所带领的突击小队如同一股钢铁与怒火的洪流,冲刷、粉碎着一切抵抗。
爆弹的合唱与链锯的咆哮是他们唯一的祷文,异形的哀嚎是他们布道结束时唯一的结束词。
他们碾压过一条条由未知银色金属构成的通道,摧毁了数个试图集结的异形防御点,最终抵达了一扇异常厚重、由某种几丁质与强化金属复合而成的大门。
无需命令,一名手持重型喷火器的战士上前,灼热的白炽火焰舔舐着大门,将其烧得卷曲、碳化、最终化为脆弱的焦壳。
克罗尔上前,用权杖轻易地砸碎了这最后的阻碍。
门后的景象,让即使这些身经百战、见证过无数银河恐怖的老兵,也不由得为之愤怒。
这是一个巨大的腔室,一个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防腐剂与某种甜腻有机质混合的诡异气味,压过了战斗的硝烟与血腥。
腔室墙壁是某种光滑、苍白、类似钙质的材料,其上镶嵌着发出幽绿色光芒的生化导管,如同人类的脉络,为整个房间提供着能量与照明。
而房间内陈列的东西,才是整个房间核心。
一排排、一列列透明的罐状容器整齐地排列着,如同工厂仓库里的产品。
每一个罐子都充满了泛着诡异绿光的营养液,通过密密麻麻的软管与上方的系统相连,液体中不时有细小的气泡缓缓上升。
而浸泡在这些罐子里的……是人类。
克罗尔的目光锁定在最近的一个罐子上。透过厚重的玻璃,他看到了里面的“标本”。
那依稀是一个人类的女性形体,扭曲成了一个永恒的痛苦姿态。
她浑身上下的皮肤被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技术精确地向外翻起,像一件被残忍脱至一半的连体衣,暴露出其下惨白、毫无血色的肌肉组织和森然肋骨。
她的面部扭曲,嘴巴张成一个无声的尖叫,眼眶空洞,眼球似乎已被移除或改造。
但真正的亵渎,在于她的腹部。
她的腹腔被以一种刻意展示的方式打开。而在那暴露的腹部深处。
一个东西……一个绝非自然孕育之物……
那个东西,正在“诞生”。
那是一条硕大、苍白、环节状的蠕虫状生物,它的前端长着一张缩小版、却同样扭曲痛苦的人类面孔,依稀能辨认出婴儿的特征。
它正以一种模仿破体而出的可怕姿态,从母体的残骸中强行钻出,一条粗壮、搏动着的脐带仍将它与这具饱受折磨的母体连接在一起。
这种生命,是扭曲,是对生命最神圣过程最极端的嘲弄与亵渎,也是对信奉人类至上主义的怀言者们最大的嘲讽。
珞珈在撰写圣言录第一版,就已经明确人类凌驾万物之上,人类永存,而异形只有毁灭的中心观点。
碰见异形就要干掉,在野外发现就把他在野外干掉,在厕所发现就把他给我淹死在厕所里。
只有死掉的异形,连灰都不剩下的异形才是好异形。
而现在,这些亵渎的异形居然敢如此修改人类高尚的血脉,神圣的躯体。
“帝皇……在上……”
克罗尔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仿佛来自深渊。
他的头盔扫描器将这幅景象放大,每一个可怕的细节都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超越了战场上的狂怒,一种纯粹、冰冷、足以冻结恒星的核心的憎恨,在他体内爆发。
“这是……”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几乎要撑裂他动力盔甲的极致愤怒。
“何等!!!”
权杖在他手中发出嗡鸣,伺服肌肉疯狂地绷紧。
“何等!!!”
他周围的战士们也看到了,爆弹枪的轰鸣罕见地停歇了,只有链锯剑依旧在无意识地空转咆哮,仿佛它们也感受到了其使用者的震惊与滔天怒火。
“何等的亵渎!!!!!!!”
最后的词汇化作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毁灭欲望。
克罗尔猛地举起权杖,用尽全身力量,狠狠地砸向了那透明的罐体!
“砰——哗啦!!!”
强化玻璃应声粉碎。
泛着绿光的营养液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汹涌而出,冲刷在克罗尔厚重的盔甲上,带着刺骨的冰冷和那股甜腻的恶臭。
失去了液体的支撑,那具被改造的母体和她那蠕虫般的“子嗣”猛地瘫软下来,悬挂在那些仍然连接的管线上。
那蠕虫状的生物接触到了空气,它那张微型人脸扭曲着,发出了一种尖锐、刺耳、完全不似人声的哀嚎。
克罗尔俯视着它,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最纯粹的、代表人类之怒的净化意志。
他抬起穿着盔甲的腿部,那足以踏碎坦克装甲的脚底,然后狠狠踩下!
“噗嗤!”
一声令人作呕的脆响。那哀嚎戛然而止。
蠕虫状生物被彻底碾成了一滩嵌入地板上的、混合着苍白碎肉与荧蓝血液的污迹。
克罗尔低下头,看着那具同样彻底死亡、皮肤外翻的女性尸体,她的痛苦似乎终于得以终结。
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悲悯的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