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队伍行至京城外,朱由校早已在午门等候多时。
龙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那明黄龙袍的边角扫过地上的积雪,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朱由校骑在马上,目光如炬。
他冷冷地扫过被反绑在马背上的钱谦益。
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钱谦益,你通倭寇、搞集会,背后究竟是谁在给你撑腰?”
钱谦益刚要开口狡辩,试图蒙混过关。
此时,冯铨上前一步,神情严肃。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高声说道:“陛下,此人是叶向高的党羽!臣经过仔细调查,在他书房中藏着《东林点将录》,上面详细记着叶向高联络的所有文社成员!”
钱谦益听到这话,浑身猛地一震。
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
他心中暗叫不妙,怎么也没想到,叶向高的令牌会落到冯铨手里。
朱由校微微挑眉,手指轻轻敲着马鞍,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沉声下令:“方世鸿,带崇文寺的人去钱府搜!《东林点将录》必须找到,一点痕迹都不能漏!”
方世鸿躬身应诺。
随后缓缓转动轮椅,轮椅的轮轴压过午门那冰冷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响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在钱谦益的心上。
他心里清楚,这一搜,叶向高的阴谋就再也藏不住了。
乾清宫暖阁里,烛火摇曳,晃得人影不停跳动。
朱由校坐在案前,看着冯铨递来的密报。
指尖缓缓划过“叶向高每年收江南盐税十万两”的字句。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冯铨,问道:“钱谦益还招了什么?叶向高的密信,藏在什么地方?”
冯铨摇了摇头,手中紧紧攥着截箭杆,说道:“回陛下,钱谦益怕被灭口,只敢认通倭寇,一提叶向高的密信就吓得浑身发抖。”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道:“但臣敢肯定,密信就在钱府。”
“臣已让锦衣卫围了钱府,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搜出来的东西绝对不会被人动手脚!”
朱由校微微点头。
拿起朱笔,在密报上圈出“钱府暗格”四字,斩钉截铁地说道:“挖地三尺也要找!叶向高藏了这么久,该收网了!”
钱府书房里,崇文寺的武督们正翻箱倒柜地搜寻着。
书架被他们用力推倒,书卷散落一地。
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直咳嗽。
方世鸿坐在轮椅上,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扫过,最后定格在一面墙上。
他突然抬手,大声喊道:“停!这面墙的声音不对!”
他抬手敲了敲书架后的青砖,“咚咚”声中,有块砖的回响格外空旷。
武督们立刻上前,将铁钎插进砖缝,用力一撬,砖面脱落,露出个暗格。
里面放着一个蓝布包,上面绣着“叶府秘藏”四字,还压着枚铜印,刻着“叶向高”。
“找到了!”方世鸿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拿。
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个蒙面人,举刀就劈,大声喝道:“谁敢动阁老的东西!”
“早等着呢!”暗处的锦衣卫立刻冲出,迅速将蒙面人按倒在地,从他怀里搜出火折子和毒药。
原来,这是叶向高的门客,想来毁掉证据!
方世鸿拿起蓝布包,指尖触到包内的硬纸。
心里顿时明白:这里面就是《东林点将录》和叶向高通敌的密信!
诏狱里,钱谦益扒着铁栏,眼神慌乱地往外张望。
袖口藏着半块碎玉。
这是叶向高之前给的,还说“出事可凭玉保命”,现在看来全是谎话。
“钱大人,别等了!”狱卒端着牢饭走过,语气讥讽地说道,“你府里的暗格都被撬了,叶向高的令牌都被搜出来了,你还想活?”
钱谦益腿一软,瘫坐在地,刚要哭出来。
这时,牢门外突然传来惨叫,一个黑影闪过,手里的刀还滴着血。
原来是叶向高的杀手,来灭口了!
“别杀我!我什么都没说!”钱谦益爬着求饶。
却被杀手一脚踩住胸口,刀尖抵住喉咙,冷冷说道:“阁老说,嘴不严的人,留着没用!”
“噗”的一声,鲜血溅在铁栏上。
杀手留下张纸条,写着“谁敢攀咬阁老,下场如此”,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方世鸿带着蓝布包来到乾清宫时,朱由校正和徐光启看辽东舆图。
叶成学在舟山港买的西洋火炮,已经被东厂截获。
“陛下,这是钱府暗格搜出来的,有《东林点将录》和叶向高通后金的密信!”方世鸿把包递过去,轮椅稳稳地停在案前。
朱由校刚打开包,突然闻到一股焦味,蓝布包竟冒起白烟。
原来是叶向高的门客在包上涂了易燃药,遇空气就燃!
“快扔!”冯铨大喊。
朱由校立刻把包扔在地上,火苗瞬间窜起。
锦衣卫赶紧泼水,火灭后,只剩半张烧黑的密信,上面还能看清“联后金、攻辽东”六字,落款是“叶向高”。
“反了!”朱由校攥紧半张密信,指节泛白,怒声喝道,“传朕旨意,抄叶向高的府!搜他的书柜夹层,还有通安邦彦的密信,一个字都不能漏!”
钱府书房里,武督们在暗格深处又摸出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封密信,写着“若事败,让安邦彦攻娄山关,牵制西南兵力”。
这是叶向高通土司的计划!
“快把信送进宫!”武督刚要转身。
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叶向高的另一个门客举着刀冲来,大声喊道:“信留下!”
“休想!”武督拔刀迎战,刀光闪过,门客惨叫着倒地。
武督捡起掉落的密信,指尖沾着血,心里清楚:这封信,就是压垮叶向高的最后一根稻草!
乾清宫外,锦衣卫押着叶向高的家眷走过,哭声传遍宫道。
朱由校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叶府方向。
那里已被东厂包围,火光冲天,是在搜缴密信和兵器。
“陛下,叶向高在府里自焚了!”魏忠贤匆匆进来,手里拿着块烧熔的铜印,“但臣从灰烬里找到这个,是他通安邦彦的令牌!”
朱由校接过铜印,指尖冰凉。
他冷冷说道:“自焚也没用!他的党羽,他的阴谋,朕会一个个查清楚!”
窗外的风刮得更急了,卷起地上的密信碎片,映着宫道上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