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大漠被浓稠的黑纱裹住，连风都慢了半拍，只余下几声“咕咕”的鸟鸣，零散地飘在凉丝丝的空气里。
林默踩着二楼的木梯上来，脚步放得很轻。他没去碰那张铺着粗网的床，只在墙角找了块平整的地面，屈膝盘腿坐下。
他闭上眼，试着沉下心练先天功。脑子里却忍不住飘回刚刚的事。
欧阳坤捧着他递过去的《狂风快剑》残篇，翻了两页就皱着眉推回来，说他根本不适合用剑。
但架不住林默给了钱，生意人要讲诚信，欧阳坤这才耐着性子讲了唯一能看的“刺剑”招式，末了还敲着桌子警告：“这招就是送死！你刺得比人慢一丝，犹豫半分，手就得被砍没。”
“林兄，当前需要的便是专精一门。”欧阳坤看着林默，接着说道，“我看得出来，虽然你那一招从天而降的跳斩非常惊艳，但奇怪的是，我感觉你用斧很生疏。”
这是欧阳坤最后对林默所说的话。说完这句话之后，欧阳坤还免费赠送了林默一本《大乾武备志》。
这本书说简单点，就是一本军队里面使用的枪棒术基础。林默自然也是很不客气地就收下了。
林默嘴角弯了弯，对方确实是个实在的好老师。他定了定神，把杂念压下去，专心感受体内微弱的气感，慢慢沉入先天功的运转里。
楼下大厅里，鼾声正沉。欧阳坤趴在桌上，胳膊当枕头，睡得人事不知。角落里的苏媚娘也熬不住困，靠着墙蜷着，呼吸轻浅。
窗外的栅栏，早被那帮城兵们还原成了原来的样子。这群人将栅栏归置好，看都没多往客栈里瞅一眼，便脚下生风似的一溜烟跑了，连脚印都被风沙盖得干净。
整个客栈静下来，只剩大漠的夜风和偶尔的鸟鸣，轻轻裹着二楼角落里练功的身影。
林默原本总觉得自己资质差，从不敢往“天才”上靠。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刚盘腿打坐片刻，丹田深处就隐隐冒起一股气感，那气感顺着经脉游走，源源不断地朝着身体各处窍穴撞去。
他虽摸不清状况，却不敢怠慢，当即沉下心，顺着那股气感引导。气团撞向手太阴肺经的中府穴时，他只觉胸口微麻。
冲向足阳明胃经的足三里时，腿肚又泛起一阵酸胀，每一次冲击都带着细微的酥痒，却半点不疼，反倒让他浑身的疲惫都散了些。
旁人不知道，林默的资质确实不算好，可他耐不住身体早被系统改造过，连大脑的感知力都被强化了，稍一凝神，就轻易入了那玄之又玄的修炼状态。
就这么打坐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快亮时，那股气感已能在经脉里顺畅流转。
先天功，竟真的入门了。
破晓的晨光顺着窗缝溜进来，落在林默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抬手攥了攥拳，能清晰感觉到体内那股温顺的气劲，嘴角当即咧开一抹笑容道：“啧啧啧，这下好了，我也算有蓝条了！”
林默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抬手按了按小腹，丹田处的内力顺着经脉流转，温温热热的触感顺着四肢百骸散开。
他这才发现，这本道家心法远比欧阳坤说的要给力，自己的“蓝条”貌似还有自动回复的功能。
“卧槽，这状态正好！”他心里一喜，哪还顾得上别的，转身就往楼下冲，脚步声“砰砰”砸在木楼梯上，却完全忘了压低声音。
一楼大厅里，欧阳坤的鼾声正沉，苏媚娘也蜷在角落睡得安稳，却被这阵动静硬生生吵醒。
两人迷迷糊糊睁眼，就见林默一阵风似的推开门冲了出去，压根没看他们一眼。
门外的空地上，林默站定身形，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功，按照“踏雪无痕”的心法口诀抬脚。
脚掌刚触地面，内力便顺着脚踝往上提，他身子轻轻一纵，竟真的像片叶子似的飘出去半丈远。
他来了兴致，接着再纵，几个飞纵间脚步越来越轻，落地时连尘土都没溅起多少。
风掠过衣角，衣摆轻轻晃着，那种身轻如燕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咧嘴道：“果然有轻功就是爽歪歪！这就学会了？”
屋内，欧阳坤揉着眼睛凑到门边，看见外面蹦跶的林默，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呵呵，这小子倒是个练武奇才？看来是我之前看走眼了，还以为他就是个愣头青。”
不过他也就诧异了片刻，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松了松发酸的肩膀，转身走回桌前，往胳膊上一趴，没一会儿，鼾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林默玩得正嗨，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子“嗖”地掠向空中。这“踏雪无痕”不光能在地面轻身，原还有飞纵之术，让他美得直嘚瑟。
他在空中微微拧腰，身体像陀螺似的转了半圈，稳稳落在客栈屋顶。脚刚沾瓦，又借力往前一冲，整个人像只不管不顾的大鸟，从屋顶飞掠而出，直直冲下屋后的土坡。
空中滑翔时，他借着风势舒展身体，一纵就飞出二十来米，心里直喊：“卧槽，有这玩意，以后赶路再也不愁了！”
可轻功终究不是真的飞，滑翔没几秒就需重新借力。
林默玩了没一会儿，便踩着坡上的矮草落回地面，转身又飞掠回客栈门口，稳稳站定。
“嘿嘿，好了，接下来练练斧法吧。”他说着，从空间里取出破军大斧，又翻开《大乾武备志》，盯着书页上画着长柄斧的小人图样练了起来。
招式简单得很，无非是双手握斧柄，沉腰往前“劈”，斧刃带起一阵风，接着撤步转腰，斧身贴着地面“扫”向身侧，再抬斧往上“撩”，斧尖直指前方，最后双手往后一收，斧柄拄地“架”住身前，算是收招。
来来去去就这劈、扫、撩、架四个动作，林默握着斧头练了几遍，只觉得枯燥得没劲儿。
“没意思，空练哪有实战进步快。”他挠了挠头，内功靠打坐能入静进阶，可斧法这东西，没有真刀真枪的对冲，招式练得再熟也没用，还是得找机会真打一场才行。
“喂，吵死了！”
突然，客栈那扇破木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个钱袋像暗器似的“嗖”地飞了出来。
林默眼疾手快，抬手一捞就稳稳抓在手里，皱着眉喊道：“卧槽老哥，你这是偷袭啊？这习惯可不太好！”
扔钱袋的正是欧阳坤，他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我说林兄弟，你有这功夫在这儿吵我，不如去帮我干个活计。”
林默捏了捏钱袋，有些不满。
他心里想着自己其实也不差钱，刚想开口，就听欧阳坤接着说：“人活着总得找点事干。五十两银子，你去南边的山头，直走就能到，帮阿伟收个尸。”
林默这才反应过来，破晓都过了好些时候。他看了眼手里的钱袋，又瞥了眼屋里重新趴回桌上的欧阳坤，嘟囔了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说着，他把钱袋收进系统空间，转身运起踏雪无痕的轻功，脚尖一点地面，飞纵着往南边的山头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