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境去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十倍。
为了躲追踪，他们连车都不敢碰，全靠两条腿蹚。鹰瞳在前头探路，阿贡在后面断后，四人钻进崇山峻岭，专挑没人走的密林小道钻。苏临肩膀的伤还没好透，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疼，额角的汗珠子砸在地上，砸出小土坑。他大多时候不说话，嘴唇抿成一条线，全凭一口气撑着，实在走不动了，才让鹰瞳背一会儿，一缓过来立马下来自己走——那股倔劲，谁劝都没用。
颜如玉早没了之前总裁的样子，高跟鞋换成了耐磨的军靴，精致套装变成了宽松的登山服，长发扎成个乱糟糟的马尾，脸上沾着泥，眼角带着疲色，可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像淬了火的钢。她紧挨着苏临走，他脚步一踉跄，她立马伸手扶；他停下来歇，她赶紧递水递吃的。现在的她，早不是需要人护着的累赘，是这亡命小队里，能扛事的一份子。
阿贡老人是真厉害，在山里跟在家似的。抬头看眼星星，低头摸把草，就知道往哪走；随手摘个野果，扒块树皮，就能找到吃的喝的；还在队伍后面设了几个简单的陷阱，说是能防追兵。他看苏临的眼神，总带着股子狂热的恭敬，端水递药都小心翼翼，那股子盼了几十年的劲儿，看得颜如玉心里发酸。
走了快十天，周围的天越来越热，空气湿得像能拧出水，树长得密不透风，一股子热带雨林的闷味往鼻子里钻。
“快到边境了！”傍晚时，鹰瞳突然停下，指着前头连绵的山，“翻过山就是三不管地带，到那儿就安全点了。”
那所谓的“三不管”，就是三国交界的乱地，军阀、毒枭、私家军扎堆，法律在这儿就是张废纸，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天黑下来，四人找了个背风的山坳歇脚。连日赶路，每个人都累得直晃，往地上一坐就不想动。苏临靠在大树上，闭着眼调息，肩膀的绷带换了好几回，伤口结了痂，可脸色还是白得很——内里的损耗，哪是那么容易补的。他手里攥着那个黑盒，指尖无意识摩挲，眉头皱着，不知道在琢磨啥。
颜如玉坐在他旁边，就着月光看自己的手——掌心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有的破了结了痂，摸上去硬邦邦的。才多久啊，她居然也能跟着翻山越岭，跟以前那个养尊处优的自己，简直是两个人。
“颜小姐，先吃点东西。”鹰瞳递过来压缩干粮和风干肉，声音放轻。
颜如玉接过，咬了一小口，目光还黏在苏临身上：“他的伤……真没事吗？我看他一直没精神。”
鹰瞳瞥了眼苏临，压低声音：“帝尊体质特殊，恢复得比常人快，可这次伤着了根本，又连着耗能量，得好好养，还得补点特殊的能量。到了基地，我想办法弄。”
话音刚落，一直闭着眼的苏临突然睁开眼，眼神跟刀子似的扎进密林深处，没说话，却透着股子警惕。
鹰瞳也瞬间站起来，枪“唰”地举起来，对准黑暗，低喝：“谁在那儿？出来！”
黑暗里没动静，过了几秒，传来三声鸟叫，节奏很规律。
鹰瞳紧绷的肩膀松了点，也回了三声鸟叫，调子不一样。
很快，两道黑影从林子里钻出来，跟幽灵似的，一点声都没有。他们穿的吉利服跟树叶一个色，脸上涂着油彩，就露出俩亮得吓人的眼睛，脚步轻得像猫，一看就是潜行的高手。
两人走到跟前，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苏临身上。就算苏临现在看着虚弱，他俩眼里还是爆发出激动，“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右手握拳砸在胸口，动作齐得很，透着股子铁血劲儿。
“影蛇小组，幽瞳！参见帝尊！”
“暗刃小组，血牙！参见帝尊！”
声音压得低，却抖得厉害，显然憋了不少激动。
苏临看着他俩，眼里闪过一丝暖意，声音却还是稳的：“起来吧，路上辛苦了。”
“为帝尊办事，死都愿意！”两人齐声应着，站起身，腰板挺得笔直。
幽瞳往前一步，语速飞快地说：“帝尊，基地都准备好了，绝对安全。史密斯·陈的情报核实了，明晚到金三角的勐拉镇，见当地的沙坤，听说要交易新的基因兴奋剂，能把人变成疯子那种。”
血牙接着说：“沙坤的营地在山谷里，戒备得严，不好打。但我们摸清了哨卡和巡逻的规律，有机会。”
苏临听着，手指还在黑盒上敲，没说话。过了会儿，他开口，声音带着点累，却不容反驳：“先去基地，我得养养精神。具体咋干，到了再说。”
“是！”两人一点异议都没有。
有了幽瞳和血牙带路，路好走多了。他们绕开所有关卡和村子，在天快亮的时候，到了边境那边的秘密基地。
基地入口看着就是个废矿洞，进去了才知道里头藏着乾坤。穿过三道厚得能挡子弹的防爆门，里面啥都有——宿舍、医疗室、军火库，连指挥中心都有。条件不算好，但该有的都有，电、水、通讯全通，显然是经营了不少年。
“帝尊，医疗室准备好了，先处理下伤口吧。”幽瞳恭敬地说。
苏临点点头，颜如玉扶着他往医疗室走。医生用专业设备检查了半天，给他换了药，打了营养液和促进愈合的针。
躺在病床上，苏临总算能松口气。这些天的逃亡和打斗，把他的精神和身体都榨干了。他看了眼守在床边的颜如玉，她眼眶红红的，显然没休息好。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点凉，却握得很稳。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他声音低哑，“你也去歇会儿，别熬着。”
颜如玉看着他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平稳，才在鹰瞳的劝说下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行军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基地里的气氛绷得紧，每个人都在准备，显然要干票大的。
她知道，这口气刚喘匀，更狠的仗就要来了。
史密斯·陈，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很快就要正面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