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回到自己营帐，缓缓褪去身上那副满是征战痕迹的铠甲，向着门外站岗的大勇吩咐道：“去打些水来。”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
“将军，可要属下来帮您上药？”大勇很快打来了水，一进营帐，就瞧见小将军正取出自己携带的药箱。
“不用，你退下吧。”齐禹摆了摆手，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大勇恭敬地拱手，退了出去。
实际上，齐禹在此次战役中并未受伤，他洗净身上的尘土，疲惫地拧了拧眉脊，随后，从怀中掏出怀清之前交给他的、从北狄得来的信件等物。
今日那勇猛无比的阿达尔，已然不在他们先前关注的范围之内了。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存在认知盲点，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齐禹打算秉烛夜读，期望能从这些信件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眼前的信件足有一箩筐，若一封封地仔细查看，着实耗费心神。就在齐禹感到身心俱疲之时，怀清的身影出现在营帐之中。
“很忙呀！”怀清笑着开口，声音清脆。
齐禹看到她，神情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但一想到她今日莽撞的行为，脸色又沉了下来。
“嘿嘿嘿！”怀清见他这般模样，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些发虚，只能干笑着，企图蒙混过关。
“在看信啊，需不需要帮忙？”怀清探过头瞄了一眼，发现是北狄文字，虽说不太懂，但帮忙的心意倒是十分诚恳。
“你看得懂？”齐禹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呃——”怀清一下子被噎住了，心想，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自己就算是个半文盲，那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怀清见他疲惫不堪的样子，大手一挥，运用空间之力，将这些信件连同齐禹一起搬到了自己的空间里。
突然转换了环境，齐禹只是微微愣怔了一下，随后便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衫，坐下来继续投入到工作之中。
怀清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见他如此劳累，便默默在一旁打下手，做些递水倒茶的后勤工作。
虽说她不懂北狄文字，可她有宝贝啊！
怀清花了三百软妹币买了一支阿蛋点读笔，只要轻轻一点，文字便能立马翻译出来。虽说进度慢了些，但总归是有效果的。
齐禹见了，也没说什么。对于怀清时不时拿出一些神奇的仙家法器，他已经见怪不怪，坦然接受了。
他们当初抄获的可是北狄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书房与密室，这些书信等物可全都是机密。
大皇子呼日德与三皇子青格勒，是北狄可汗最年长且最具实力的儿子。呼日德的母妃出身虽不显赫，却生得极为妖冶迷人，即便岁月流逝，依旧风韵犹存，深受可汗宠爱。
而青格勒的外祖乃是北狄最大部落阿巴嘎的头领，麾下牛羊成群，勇士过万，这些便是青格勒的底气所在。
二人皆已成年，暗中争斗已久，近几年更是愈演愈烈。北狄是马背上的民族，向来崇尚武力，在北狄可汗面前展示自身实力，无疑是他们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这些从书信之中都能寻到踪迹。
怀清半路才接触这些，对北狄朝堂并不十分熟悉。但她把觉得有用的信息，都用思维导图的方式写在了白板上。那树状的图形脉络清晰，各个人物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
齐禹站在白板前，对着导图仔细琢磨，增增减减，最后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怀清一脸茫然，不明白这图有什么特别之处，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怀清，你可立了大功了！”齐禹难掩兴奋，眼中满是赞赏。
“真的吗？”怀清也跟着高兴起来，能帮上忙她就心满意足了。
齐禹解开了心头的大事，此刻有了闲情，便给怀清解释其中缘由：“北狄可汗也算是个人物，他在这里下了一盘大棋。”
说着，齐禹在白板下方的空白处，粗略地画了一张北狄地形图。
北狄的形状如同一个椭圆型的蛋，南边接壤大明，北边毗邻罗刹国。
北狄与大明不同，并非由皇室独掌朝廷大权，而是由十几个大小部落联合组成，青格勒的外祖便是阿巴嘎部落的首领。
去年遭遇雪灾，北狄越过阿尔泰山脉，到大明境内抢掠物资。然而，大明这边同样冰天雪地，再加上姜达调整防线，对北狄严防死守，经过几次战役，北狄并未占到什么便宜。
开春之后，北狄像往常一样回缩防线，回到北狄休养生息。可没想到，北狄国库竟遭失窃，可汗当机立断，放弃现有的北狄王庭，带着大军四处辗转。
齐禹他们虽有北狄边境防卫图，却没有贸然强攻，而是挑选了薄弱环节进行突破，直捣黄龙，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
此前领兵抢掠大明的是三皇子青格勒，阿巴嘎部落也直接归他调遣。北狄出兵抢掠向来神出鬼没，抢了就跑，绝不恋战，目标明确，让大明将士防不胜防。
按理说，青格勒此次领兵，只要不出大的差错，来年停战之时，手里便能积攒下一笔军功，相当于来大明这边镀了一层金。
可谁能想到，不仅没抢到物资，还折损了不少阿巴嘎部落的勇士。再加上国库失窃，大皇子和三皇子又因库房失窃一事相互指责，闹到了可汗面前，可汗直接免去了青格勒的职务，阿巴嘎部落也受到牵连。
但青格勒为了争夺可汗之位，再次请求出战，这一次他几乎押上了全部身家。阿达尔是阿巴嘎部落中最勇猛善战的勇士，也是部落的继承人，却没想到被齐禹和怀清联手诛杀。
如此一来，青格勒这次怕是难以善终，距离可汗之位更是遥不可及，毕竟他手中的底牌已然不多。
而大皇子看似赢了这一局，可他的母妃早已中了慢性毒，下毒之人除了青格勒，隐隐还有北狄可汗的影子。正因青格勒有此猜测，行事才更加肆无忌惮，觉得可汗之位非他莫属。
实则，他大错特错。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八都鲁手中没有兵权，青格勒及阿巴嘎部落兵力损耗过多，已不足为惧，而大权始终牢牢掌握在可汗手中。
齐禹猜测，由于各部落日益壮大，已然严重威胁到可汗的地位，所以可汗扶持大皇子与青格勒相争，又借助大明来消耗各部落实力，毕竟就目前情形而言，得利最多的无疑是北狄可汗。
正所谓天家无父子，这话放在北狄同样适用。
至于这个猜测是否准确，过几天便能见分晓。
若北狄退兵，那就说明他猜对了，北狄可汗计谋得逞，暂时想要保存实力；若北狄继续进攻，誓为阿达尔报仇，那就意味着他的推演有误。
不过，不管北狄如何抉择，大明既然决定打这一仗，就绝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毕竟草原广袤无垠，北狄王庭本就难以寻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齐禹喝了灵泉水，精力逐渐恢复。回想起今日怀清的所作所为，心里一阵后怕。
可一触及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原本想要教训的话便被他咽回了肚里，只是温柔地说道：“下次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知道啦！知道啦！”怀清忙不迭地点头，像捣蒜一般，随后又好奇地问道，“那北狄王庭真的很难找吗？”
“嗯。”齐禹轻轻应了一声。
“我送你个宝贝试试？”怀清说着，便拿出一个仿古望远镜。
这望远镜长半尺，圆一寸，小巧玲珑，方便手握。稀奇的是，它还可以折叠拉升，最长能达到两寸，最远可看清两三里地的事物，甚至还能借助微光实现夜视。
“你试试。”怀清热情地教他对准目镜口，然后左右转动靠目镜的那节镜筒，以便使成像变得最为清晰。
齐禹只看了一眼，便察觉到这宝贝的不凡之处。若有了它，行军打仗便能先敌人好几步，简直是兵家梦寐以求的法宝。
不过，齐禹却有些犹豫。他深知，这东西一旦拿出，要是没有合适的说辞，往后恐怕麻烦不断。
怀清却没这么多顾虑，送给他的东西那就是他的了。
至于这东西从何而来，凭借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相信齐大叔肯定不会让她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