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有灵犀,当下便达成共识——绝不能让朝克图活着离开北狄。
齐禹在沙发上落座,沉思片刻后,踱步至上次怀清使用过的长桌前,拿起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怀清的想法则更为直接纯粹,一门心思琢磨着怎样取下朝克图的项上人头。
靠武力显然行不通,她虽力大无穷,但仅凭这一点还不够,齐禹虽能与人对战,可一旦动手,必然会暴露行踪。
如此一来,就只能智取了,可这又谈何容易?
怀清走到长桌旁,静静地看着齐禹。
刹那间,两人目光交汇,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我想到办法了!”
虽说朝克图一心将自己当作北狄人,可他体内毕竟流淌着大明的血脉,在北狄,他始终是个异类。
贴尼尔汗根本没把他当成真正的儿子,朝克图心里其实也清楚,只是这层窗户纸没人捅破,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们来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怀清就不信了,若是传出朝克图早已归降大明的消息,贴尼尔汗还能若无其事地和他叙父子情。
这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必定会瞬间崩塌。
可问题是,该如何挑明此事呢?
“总不能直接冲出去大喊一嗓子吧?”怀清满心疑惑。
“有何不可?”齐禹反问道。
怀清惊得瞠目结舌。
齐禹让怀清利用空间之便跑其他蒙古包找来两套北狄士兵的衣服。
两人穿上一番打扮后出了空间,佯装扭打起来,齐禹凭借身高优势,将怀清死死压在身下,满脸愤怒地吼道:“你说什么?”
“王将军,我暴露了,您快走!”怀清朝着可汗蒙古包的方向大喊,这次,她做了准备,使用拟声器发出的是雄浑的男声。
两人这一吵闹,自然引来了周围士兵的注意。
不管旁人怎么询问,怀清就重复着一句话:“王将军快走!”
人越围越多,始作俑者的俩人却趁着人多混乱之际,一路扭打躲进一旁的蒙古包,随后迅速进入空间。
此时,贴尼尔汗的蒙古包内,朝克图已被士兵卸了兵器一左一右押着,跪在贴尼尔汗面前。
“可汗,您千万别信,这是他们的离间之计啊!”朝克图此刻心慌意乱,他自认为行事谨慎,身份绝不会暴露,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突然被怀疑。
“冤枉?你们大明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一点不假!”贴尼尔汗冷哼一声,随即下令,让人把朝克图押了下去。
他早就知道朝克图有当可汗的野心,一直有所防备,没想到还真让他猜中了,朝克图竟真的背叛了。
就算这事是假的,他也没必要留他性命,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空间里,怀清与齐禹身形一闪,出现在蒙古包内。
“你们是何人?”贴尼尔汗惊恐地喊道。
“王将军派我们来取你性命!”
“你……”贴尼尔汗还未说完,齐禹便掷出一把飞刀,精准地了结了他的性命。
齐禹收回飞刀,顺手摸尸,这习惯还是跟怀清学来的。
这一摸,还真让他发现了好东西。是一份类似传位诏书的文书,大概率是那喀拉部落的女子求贴尼尔汗写的,行文不太规范,也没盖上大印。
齐禹用贴尼尔汗的心头血,拉着他的手摁上手印,怀清则贴心地递上大印,帮他完成了这关键一步。
这东西有没有用,他们不管,但能搅浑水也行!
做完这一切,怀清虽心疼没能大肆搜刮一番,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处置朝克图。
“可汗!可汗!朝克图,你这个……”两人留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后,便迅速离开。
这动静自然惊动了士兵,他们趁着混乱,前往关押朝克图的地方。
朝克图此时双手双脚被绳索紧紧捆绑,蒙古包外有士兵严密把守。两人凭空出现,把朝克图吓得双目圆睁,差点叫出声来。
“你不是想见我吗?我来了!”怀清身着一身北狄士兵服饰,冷冷地说道。
“是你!来……”朝克图刚开口,就被齐禹点了哑穴。
“朝克图,还是该叫你王浩东?”齐禹缓缓说道。
朝克图听出了齐禹的声音,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被齐禹抓住。
他不是在营中养伤吗?
“怎么,王将军不认得我了?”齐禹摘下自己的面罩,冷冷地看着他。
“你还跟他废话什么,一刀了结算了。”怀清不耐烦地说道。
齐禹看向朝克图,问道:“王将军,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顺手解开他的穴道。
朝克图连忙说道:“名成,你来了,快,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朝克图,你就别再演了。”齐禹冷笑道。
“名成,我是有苦衷的啊!”
“你想说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怀清在一旁凑热闹。
“对对对!”朝克图连忙点头。
“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身在我们大明,心却向着北狄。”怀清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朝克图一听,急得满脸通红,想要辩解,却又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真信他,那可就太天真了,还是一刀砍了省事。”怀清杏目圆睁,满脸嫌恶,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那匕首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烁着森冷的寒光,被她径直递到齐禹面前,眼神中满是果断与决然,仿佛在说对付朝克图这样的叛徒,根本无需多费唇舌。
“既然你一直嚷嚷着自己有苦衷,”齐禹往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朝克图完全笼罩 ,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朝克图,声音低沉醇厚,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从幽深的寒潭底部传来,“那你就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军中到底还有哪些人是你的同党?别想着耍花样,你,没有时间了。”
朝克图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牙关下意识地紧紧咬住,两腮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
他的眼神开始慌乱地游移,内心陷入了无比激烈的挣扎。
此时此刻,外面已经是沸反盈天,传言可汗已然身死,整个营地乱作一团。
他心里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若还想争夺可汗之位,当务之急就是想尽办法保住这条性命。
至于在大明那边精心布局的暗线,即便自己真的当上了可汗,接下来肯定也是忙着稳固自身地位,根本无暇顾及那些,短时间内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可要是自己连命都没了,那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一切谋划都将化为泡影,再无实现的可能。
一番权衡之后,他心一横,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额头上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名字:“王大力、莫小鱼、何时友、马东、李处明。”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微微喘着粗气,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那天出现的那三个,就是他们其中的三个。”
“就这五个?”怀清听闻,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怀疑与不屑,那声音虽轻,却好似一把尖锐的针,直直刺向朝克图心虚的内心,“你确定没再藏着掖着了?”
“嗯……”朝克图眼神闪躲,语气里透着明显的犹豫,还想再隐瞒些什么,心存一丝侥幸。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怀清瞬间被激怒,再次递上一把刀,作势就要动手。
朝克图见状,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无奈之下,只能继续交代:“时代峰、任重、许志强。这几人在军中,两个是校尉,一个是副都尉。”
为了把这些人安插到现在的职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如今却不得不将他们全都供出来。
齐禹听完,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和怀清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接着便一同进入了空间。
朝克图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先是一愣,他们这是打算放过我了?!
可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齐禹,你给我等着,今日这笔仇,我总有一天要让你加倍偿还!
然而,他还没等把这股恨意完全宣泄出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蒙古包不知何时突然浓烟滚滚,刺鼻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
眨眼间,熊熊大火就从四面八方蹿起,将整个蒙古包完全笼罩,也将朝克图彻底淹没在了火海之中,他的声声惨叫很快就被大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所掩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