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并不急着离开,静静待在这空间内,饶有兴致地观望着后续事态的发展。
在北狄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权力交替遵循着独特的法则,与大明依靠诏书决定一切的方式大相径庭。
平日里,诸多部落好似散落在草原各处的明珠,各自独立,都有自家的首领。一旦局势生变,急需一位能引领众人的领袖,一场意义非凡的部落会议便会召开。
各部落首领纷纷到场,在会议中展开激烈的探讨和明争暗斗,综合实力、威望以及谋略等因素,推举出那个能带领北狄迈向昌盛、抵御外敌的可汗。
贴尼尔汗当初便是通过这般激烈的竞争,登上了可汗之位。
几个部落首领听闻异动,匆忙赶了过来,只见贴尼尔汗早已气绝身亡,他的手还死死攥着那份诏书。
贴尼尔汗惨遭杀害,阿拉善部落难辞其咎,在赶来的众人里,阿拉善部落首领跑得最快,第一个抵达现场。
他快步上前,拿起诏书一看,瞬间瞳孔骤缩,本能地想要把诏书藏起来。
然而,现场人多眼杂,他的这一行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
“依德尔,你藏的是什么?拿出来!”有人大声喝道。
诏书被强行夺出,众人传阅之后,顿时炸开了锅。
原来,这份诏书竟要求他们拥立一个乳牙都还没长齐的幼儿为可汗,这实在是荒谬至极,众人心中纷纷涌起强烈的抗拒。
有反对的声音,自然也有支持的。
喀拉部落首领一把夺过羊皮纸,高高举起,怒声说道:“可汗诏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可汗之位传给我们尼格木图王子,你们谁敢反抗?”说罢,便准备冲出蒙古包。
这次可汗把几乎所有依附他的部落首领都召集到阿拉善部落,本是要商讨重大事宜,可要是让喀拉部落首领出去这么一宣扬,后续局面必定失控。
就在这时,有人迅速出手,一把摁住了他。
现场众人皆是在草原上称霸一方、不好招惹的角色,瞬间便扭打在了一起,场面一片混乱,叫骂声、打斗声不绝于耳。
等到大皇子呼日德和三皇子青格勒赶到时,几方已经你来我往地混战了好几个回合,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和散落的物品。
“住手!”呼日德声如洪钟,猛地大喝一声。
这一声怒吼,犹如一道炸雷在众人耳边响起,这场混战终于停了下来。
平日里行事低调、不轻易展露锋芒的大皇子八都鲁,今日却毅然站了出来,不再隐藏自身的实力。
他手中掌控着好几个部落的力量,足以与青格勒分庭抗礼。再继续伪装下去,既不符合北狄人豪爽直接的行事风格,弄不好还会错失这个登上权力巅峰的绝佳机会。
“你们到底在吵什么!”呼八都鲁目光如炬,扫视众人,质问道。
“大皇子,你看这个。”不知何时,羊皮纸到了巴林部落手中。
八都鲁快速浏览一遍,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满脸不屑地说道:“简直是无稽之谈,可汗绝对不会写这种东西,这分明就是伪诏。”说完,便将羊皮纸狠狠丢进了一旁燃烧正旺的火盆之中。
“你!”喀拉部落首领见状,气得满脸通红,双手握拳,却又无可奈何。
“就算这诏书是真的,你们难道真的愿意让一个奶娃娃来当可汗?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绝不可能!”八都鲁紧接着又高声说道。他的话得到了几人的大声附和,众人纷纷点头。
“如今最要紧的是找到朝克图。”人群中有人高声提议。
“朝克图?”不少人满脸疑惑,露出迷茫的神情。
朝克图前往大明已有二十年,很多人对他没什么印象。
“他是可汗的第二子。”有人出声解释道。
“哦。”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可大家心里又犯起了嘀咕,找他做什么?
难道是让他回来争夺可汗之位?
知道朝克图真实身份的人本就没几个,此时不少人都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很快,有士兵匆匆来报,关押朝克图的蒙古包莫名燃起大火,如今已被烧得干干净净。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
怎么这么巧,刚说要找他,就起火了?
明眼人心里都在猜测,这火起得太过蹊跷,想必是朝克图趁乱逃走了。
“众位首领都在,我看不如先推选个新可汗,再商讨其他事情。”青格勒站出来,神色镇定地说出这番话。众人听了,又纷纷重新坐了回去。可谁都清楚,可汗的选举哪有那么简单,哪能说选就选。
“我们喀拉部落退出。”喀拉部落首领一脸决绝,高声宣布道。
诏书已经被烧毁,他们支持的尼格木图王子只是个毫无势力的奶娃娃,根本没有争夺可汗之位的资本,倒不如趁这个机会退出纷争。说完,他便带着侍卫大步离开了。
他这一退出,后面几个原本就依附喀拉部落的小部落,也都相继选择离开。
这些小部落实力弱小,本就仰仗喀拉部落生存,再者盛夏马上就要到了,大家都想着休养生息,实在不愿再卷入这场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
这一下走了好几个部落,原本拥挤喧闹的蒙古包,顿时显得宽敞、冷清了许多。
“我们三皇子青格勒智勇双全、骁勇善战,我看不如推举他为新可汗。”阿巴嘎部落首领率先站起身来,大声提议道。
“我们大皇子八都鲁智谋无双、英勇无比,才是新可汗当之无愧的人选。”另一位首领也不甘示弱,立刻反驳道。
目前,就青格勒和八都鲁两人的呼声最高,其他部落见这局势,便都明智地不再出来掺和,打算先观望一阵。
但众人心里都明白,选可汗可不是靠嗓门大就能决定的,后续肯定还得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这些部落虽然有一定的话语权,可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分量其实并不算太重 ,最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怀清只觉双眼酸涩难耐,像是被砂纸细细摩擦过,干涩得厉害。
她强撑着听了会儿几人的商议,只觉他们的声音像蚊子嗡嗡叫,始终没个定论。
吵得口沫横飞,却不见他们动刀剑,没意思,也不知道在吵些什么劲儿。
她实在熬不住了,心里想着得赶紧回去补个好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至于齐禹,怀清可没什么好客气的,连人带那身脏兮兮、散发着怪味的乞丐服,一股脑全扔了出去。
他嚷嚷着要继续观察,那就随他的便吧,怀清可管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