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呼呼吹,雪花簌簌飘。
“丢下一粒籽,发了一颗芽。”
“么杆子麽叶,开的什么花。”
耗子菜鸡围布裹在脸上,只露出两个眼睛在外面,丝毫不影响他们哼着小调。
魏季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白雪,脸也冻的发红。
魏飞赶着马车,段九河在林安平再三要求下坐上了马车。
林安平掀开了帘子,看了一眼昏暗天空,眉头微皱。
拍了拍魏飞后背,“风雪太大,看前面有没有能避的地方,过了今夜再赶路。”
“知道了爷!”
魏飞用力点了点头,将堵在嘴上的方布又往上扯了扯。
风雪中又行进了两三里,魏飞见官道旁有条岔道,便纵马拐上了岔道。
在岔道上行了几十步,便见一座有些破败的庙宇,直接将马车赶到了近前。
马车外的几人抬眼看向庙宇牌匾,[山神庙]。
菜鸡胳膊碰了碰耗子,“听话本说荒郊野外破庙不能进,闹鬼..”
“操!”耗子爆了一个粗口,“能不能不提你听过的话本,还娘的闹鬼,来个女鬼老子刚好试试有啥不一样。”
“爷?”魏飞上前掀开帘子。
恰好林安平从内掀帘子,“附近看来能避风雪的只有这个地方了,”林安平跳下马车。
“今夜就在这凑合一宿吧,大家伙将马拴好,再寻点干柴。”
众人翻身下马,将马拴在庙宇门口。
山神庙就在树林一侧,地上的枯枝倒是不少,很快众人便捡了一小堆。
进庙门时,林安平落在最后面,将台阶上掉下的几根细树枝踢了踢。
庙宇虽然破旧,好在门窗都还在,抛去呼呼漏风不提,还是能勉强遮挡住大部分风雪刮入。
林安平站在倒塌一般的供桌前面,抬眼看向头颅不见只余半边身子的山神雕塑。
耗子菜鸡两人进庙后绕着转了两圈,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发现。
火堆升了起来,众人下意识便感觉暖和了许多。
大家伙围坐在火堆前,将随身携带的肉干放在火上烤。
耗子拧开水囊,不由嘀咕了一句,“早知道把茶碗拿着了..”
“早知道带点酒了,”菜鸡紧挨着耗子附和了一句。
众人吃着肉干,喝着水,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简单聊了一会后,便各自寻了一处地方睡觉,庙内只有火堆燃烧的声音。
“呜呜.....”
夜风顺着门窗缝隙吹入,响起令人牙酸的呜咽之音。
菜鸡听的头皮发麻,将身子往耗子怀里靠了靠。
“你娘的,你要不要趴俺身上?”耗子郁闷推了菜鸡几下,“你又不是个娘们,去去去,远一点。”
“耗子哥...”菜鸡委屈巴巴,“俺怕鬼。”
“俺怕你,”耗子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身子搂着胳膊继续睡。
魏季魏飞哥俩靠在木柱上,和衣闭眼,很快便响起呼噜声....
段九河所在位置靠近庙门,木匣被他从马上取下,竖在他的身边。
林安平亦是如此,离段九河不远,也比较靠近庙门,秦王所赠的宝剑依旧裹着绸布,此刻被他搂在怀里。
宝剑太贵重,放在外面马车不放心,万一半夜遇到个贼给顺走就不好了。
跳动的火焰,时不时有火星溅射飞出,瞬间又化作黑灰飘散。
林安平背靠土墙挪了挪身子,目光从火堆移到众人身上。
魏季魏飞哥俩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菜鸡胳膊搭在耗子身上,紧紧贴在耗子的后背,一只腿还翘在他腿上。
时不时还咂吧两下嘴,蛄蛹两下。
“睡不着?”
听到段九河的声音,林安平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这些年..”段九河目光扫过林安平怀里的绸布,“练剑可曾懈怠?”
“自段伯你走后,倒是没怎么懈怠,除去中间痴傻三年..”
“老毒..”段九河差点说漏嘴,急忙改口,“三年,你受委屈了。”
“其实,谈不上委屈,痴傻三年倒也无忧无虑,除了..”
林安平脑海中浮现宋玉珑的身影,以及他多次被其捉弄的画面。
嘴角不由轻轻勾起一丝弧度。
“段伯..”
“嗯?”段九河微眯的双眼睁了一下。
“晚辈一直有个想问你。”
“但问无妨。”
“刘伯是不是也会功夫?”
段九河表情一怔,眼神闪烁几下,不由打了一个哈欠。
“会、”段九河看向林安平点头,“会打更的功夫。”
林安平,.....
“抓紧时间眯一会吧,”段九河淡淡开口,“白日里的那几个人不过是前戏,今夜不会太平的。”
这就是为什么段九河靠在庙门,将木匣取下的原因。
林安平闻言默不作声点头,段九河说的不假,既然对方动手,肯定不会轻易就这样结束。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谁都懂。
说不定再有人来,就是个顶个的真正高手。
林安平紧了紧怀里宝剑,缓缓闭上眼,却并未就此睡着。
脑海中想着到底是谁会对他动手,至于幕后之人,他只能猜测是京都城的人。
具体是谁,云春坊幕后的老板?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算是仇人的了。
若真是他,只能说这个云春坊幕后老板不简单,单从那张画像上面就能看出。
不知不觉过去半炷香时间...
就在林安平渐渐有了困意,想要睡着的时候,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来了!”
他迅速看向段九河,段九河正睁眼望着他,神色有些凝重。
方才那一瞬间出现的声音,明显是有人在庙门外,不小心踩断树枝发出的声音。
本以为自己过于小心了,没曾想真就起了作用。
林安平单手撑墙,缓缓起身,一旁的段九河同样扶着木匣站了起来。
段九河看向睡着的耗子几人,冲林安平轻轻摇了摇头。
林安平点头,看懂段九河的意思,不要去叫醒他们四人,来的人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接着段九河指了指自己,又冲林安平摇了摇头。
林安平这次没有点头,而是摇了摇头,并缓缓将手中的绸布解开。
“好、就让老夫看你这些年可有长进。”
段九河声音轻飘飘入了林安平耳中,紧接着便拉开庙门。
一阵风雪迎面扑来,林安平眯了一下双眼,反手将庙门轻轻带上。
段九河已下了台阶,站在数十步开外的风雪中,他的对面影影绰绰立着不少身影。
至于先前靠近庙门的两个人,在段九河出庙门的时候就解决完了。
林安平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当他站到段九河身侧的时候,一块绸布被他塞进了怀里。
手中只余一把金色的剑鞘长剑,剑鞘上镶嵌有红蓝宝石,略显奢华。
与段九河拄在雪地中的黑匣,形成鲜明对比...
段九河瞥了一眼林安平手中剑,眼皮抖了一下。
这把剑他曾在御书房见了不知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