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玉赶着马车离开客栈。
焉老头坐在驴背上,望向对面廊檐下跟着离开的四人。
“走吧、”
焉老头收回目光,瞥了华修一眼。
华修催马上前,前后也离开了客栈门口。
片刻之后,方玲儿背着包袱也走出了客栈。
出了城,华修坐在马背上,始终落后黑毛驴一些,脑中想着大人昨夜说的话。
心里暗自嘀咕,孽龙?那岂不是皇家子嗣,皇家子嗣中谁会是孽龙呢?
二皇子?华修摇了摇头,有了先前泽陵县之事,他认为不应该是二皇子。
那三皇子?四皇子?他们也没权没势啊?
华修坐在马背上再次摇头,眉头紧锁,总不能是太子吧?
那也未免太扯了些,华修这般想,太子本就是储君,难不成还会造反?
太子造反?!华修表情一变,就这么迫不及待坐上那位子?
不会这么冲动吧?!
...
“儿子一点都没冲动!”
“小声点,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晋王府。”
宋高崇脸色不好看,阴沉着一张脸,愤愤坐到椅子上。
“你说这事是真的?”皇后阮知秋瞥了殿门一眼,走到儿子一边坐下,“本宫未曾听你父皇提起过。”
“儿子还能瞎说不成,”宋高崇胳膊搭在桌案,拳头紧握,“泽陵县百姓就差没喊秦王万岁了。”
“立法碑,授百姓..”皇后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秦王就这么爱折腾?着实让人不省心啊..”
“母后、即使此事父皇先不知情,但现在满朝文武皆知,父皇岂能不知,可父皇并未多说一句,这不就是默认秦王之举。”
“秦王这是要笼络百姓啊!”宋高崇坐不住,又愤然起身,“他置孤这太子于何处?这不等于他一巴掌甩在孤脸上!”
“你别喊!”皇后瞪了儿子一眼,“看你那毛躁样,可有一点太子的深沉,若让你父皇看见你这般模样,哼、”
训斥了两句儿子,皇后秀眉紧皱,接着舒展。
“或许并不算什么大事,之前秦王不是在泽陵办了..”
皇后一提这个,差点也控制不住情绪,强忍着怒意。
“办了严三江案子,百姓有此反应也不为过,不就立了几块石碑,你至于如此慌乱,还要去找秦王,不是冲动是什么?”
“母后..”宋高崇眼中寒芒尽显,“秦王越来越是个隐患了,不如早些..”
“住口!”皇后急忙捂住儿子的嘴,“皇上龙体无恙,你就敢同室操戈,真不怕皇上废了你这个太子!”
“悄无声息,父皇也只知是个意外...”
“你好好冷静一下!”皇后横了他一眼,“先回去吧,母后在,一切都无恙。”
“是、儿臣告退。”
宋高崇离开,皇后叫来殿外一个小太监。
“可知陛下现在何处?”
“回娘娘,皇上下朝后便与秦王一道去了御书房。”
皇后目光一凝,挥退了太监。
..
御书房。
兰不为端着茶水走到皇上身后。
皇上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兰不为又端着茶水进了御书房。
再出来时,抬手将太监宫女赶远了一些,便安静站在殿檐下。
瞄了一眼腊梅树前两道身影,又急忙低下脑袋。
腊梅树前,皇上与秦王安静站在那里,阳光下,金黄色的龙袍和淡黄蟒袍分外显眼。
寒风微微掠过,龙袍与蟒袍下摆微动,腊梅树的枝条也跟着颤动几下。
“泽陵县三块律法碑,是你授意的?”
宋成邦开口了,语气听不出喜怒,平静,平静如腊梅树的老桩。
落皇上半步而站的宋高析闻言躬身,“儿臣不知此事。但儿臣应该能猜到一些。”
宋高析神色复杂,他现在看不出父皇生气与否,贸然将那名字说出去,一旦父皇是生气,岂不是害了他。
“猜到一些?”宋成邦微微转头,看了宋高析一眼,“朕也能猜到一些。”
宋高析不吱声了。
“是林安平吧,”宋成邦冷哼一声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腊梅树,“朕知晓他与你亲近,却不知如此亲近,可真会替你造势啊!”
“父皇..”宋高析撩袍欲跪。
“站好了,”宋成邦冷声开口,没让宋高析跪下去,“这事朕没责罚他之意。”
宋高析松开了袍子,暗自松了一口气。
“于公,此事他做的对,没想到他能有这个主意,此举为百姓为地方秩序皆有益..”
宋高析看了一眼父皇,于私呢?父皇怎么不接着说了?
宋成邦显然没有要说于私之意,“朕想,他不止会在泽陵县折腾,相对于汉华旧城,新城新野他也会有此举。”
“儿臣回头去信,告诫他一番。”
“朕让你告诫他了?”宋成邦脸色忽然不悦,“一个个皇子,不如一个臣子有脑子,还告诫?”
宋高析,“.....”又说错了?
“此举可为,不但是泽陵,新野,汉华各郡各县都要如此,民不知法,有屈难伸,官不普法,何以治辖..”
“儿臣知错。”
“他到新野城多久了?”
“谁?”
宋成邦脸一板,有踹秦王的冲动。
“亏人家林安平还知道帮你扬名,你都不关心一下他?”
宋高析,o((⊙﹏⊙))o,父皇今个说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回父皇,林安平数日前就到了新野,想来此间在准备攻打土鄂事宜。”
八百里加急刚过泽陵县。
“嗯..”宋成邦点了点头,转身,“土鄂城不知要打多久,待土鄂城打下,那边安排妥当,就让他回来。”
宋高析不敢开口了,跟在皇上后面进了御书房。
“到时候军中的差事就别干了,如此头脑当在朝中为官,秦王你认为呢?”
“儿臣..”宋高析现在属实有点乱,不知父皇今天怎么对林安平这么有兴趣,“儿臣认为可行。”
“那你说说,朕赏他个什么官合适?”
这下倒难住了宋高析,林安平现在是校尉,虽然皇上特赐了令牌,但终究还是个校尉头衔。
“父皇,不若先观其在攻打土鄂的表现,到时候再酌情封赏...”
宋成邦似乎没有听到宋高析的话,依旧自顾自的走在那开口,“要不先做个侍郎?”
“还是先到中州郡历练两年?”
宋高析,“....”
父皇难不成认了林安平当义子?
还是今日爱才之心泛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