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周奕阳破天荒地没有迟到,甚至还提早了十分钟。
他走进办公区时,乔欣正抱着一摞文件从林薇办公室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周奕阳下意识地想像往常一样,扯个吊儿郎当的笑容打个招呼,但想到昨天的事,又硬生生忍住了,只是略显僵硬地点了下头。
乔欣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
一上午,周奕阳都显得有些沉默。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时不时找借口溜达到乔欣旁边闲扯几句,也没有在内部通讯软件上发些无聊的段子。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似乎在研究什么。
乔欣偶尔抬眼看他,心里有些异样。
这家伙,转性了?
中午休息时,周奕阳没有像往常一样呼朋引伴地去外面吃大餐,而是跟着部门同事一起去了员工食堂。
乔欣因为处理一份紧急邮件,去得晚了些。她打好饭,环顾四周,发现周奕阳独自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还在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偶尔划动一下。
鬼使神差地,乔欣端着餐盘走了过去。
“这里有人吗?”她公事公办地问。
周奕阳抬起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乔欣在他对面坐下。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在看什么?”乔欣最终还是没忍住,打破了沉默。她注意到周奕阳的手机屏幕上似乎是某个行业的分析报告。
周奕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手机屏幕往下扣了扣:“没什么,随便看看。”
乔欣挑了挑眉,没有追问。她低头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状似无意地说:“昨天……顾总也给老板打电话了。”
周奕阳动作一顿,抬起头:“他说什么?”
“和你带来的消息差不多,不过更具体,提到了‘黑石资本’。”乔欣顿了顿,补充道,“他也提醒老板,小心身边的人。”
周奕阳沉默了片刻,哼了一声:“他倒是消息灵通。”
语气里,却没有了往日那种对顾承宇明显的敌意和不服,反而带着一种……复杂的,类似于认同的情绪?
乔欣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周奕阳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承认,在正事上,他确实比我想得周到,手段也更……有效。”
这话从周奕阳嘴里说出来,简直堪称奇迹。
乔欣看着他,第一次发现,他认真说话的时候,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桃花眼,会显得格外深邃。褪去了浮夸和躁动,此刻的他,竟有一种沉淀下来的、陌生的稳重感。
“你……”乔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周奕阳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乔欣,我知道我以前挺混的,不着调,也没个正形。你们看不起我,也正常。”
“我没有……”乔欣下意识地想反驳,却被他打断。
“但人是会变的。”周奕阳看着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想永远都被当成一个只会惹麻烦的废物。尤其是……在你们面前。”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乔欣的心湖。
她看着他眼中那份急于证明自己的迫切,以及那份因过往而被否定的委屈,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似乎悄然松动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周奕阳没心没肺,活得肆意张扬。却原来,他也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会因为不被认可而感到失落。
眼前的这个周奕阳,似乎和她认知里的那个形象,开始有了重叠,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她低下头,默默吃着饭,没有再说话。
只是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