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场，灯光亮起。
观众们陆续起身，议论着剧情，脸上带着或感动或唏嘘的表情。顾承宇和林薇随着人流往外走。
出口处旁边就是卖品部，浓郁的爆米花甜香更加诱人。不少刚看完电影的年轻人围在那里，等着购买新鲜的爆米花和可乐。
“想吃吗？”顾承宇停下脚步，看向林薇。他记得书上说，看电影配爆米花是经典流程。
林薇的目光在那金灿灿的爆米花机器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太甜。”
顾承宇有些失望，但也没坚持。他看着那些排队等待的年轻男女，男孩往往负责排队购买，女孩则站在一旁等待，偶尔相视一笑，氛围轻松而甜蜜。
他忽然意识到，他和林薇之间，似乎缺少了这种寻常的、带着烟火气的互动环节。他们直接跳过了所有普通情侣会经历的步骤，直接进入了最复杂的权力博弈和情感拉锯。
也许，他应该从最基础的学起。
“要喝点什么吗？”他再次尝试，“或者，我们去那边坐一下？”他指了指影院大厅里设置的几张休息椅。
林薇看了看时间，还早。“不用。”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让顾承宇刚刚燃起的一点实践热情又熄灭了半分。他像个笨拙的学生，捧着书本，却找不到实践的机会。
两人走出影院，晚风带着凉意吹来。老城区的夜晚比市中心安静许多，路灯昏黄，树影婆娑。
“接下来去哪？”林薇问，将决定权抛回给他。她倒想看看，这位习惯了发号施令的“试用期男友”，会如何安排这第一次约会。
顾承宇早已安排了那家私房菜馆，但他看着眼前静谧的街道，忽然改变了主意。
“菜馆离这里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他看向她，“想走过去吗？”
这个提议让林薇有些意外。她看了看顾承宇脚上那双显然不常用于步行的昂贵皮鞋，又看了看前方灯光朦胧的街道。
“好。”她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并肩走在夜晚的老城区街道上。步伐不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与坐在车里穿梭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能感受到晚风拂过脸颊的凉意，能看到路边小店橱窗里暖黄的灯光，闻到不知从哪家飘出的饭菜香。
顾承宇走在她身侧，有些不习惯这种缓慢的节奏。他的大脑习惯了高速运转，规划着下一个并购案，分析着市场数据。此刻放空下来，只是单纯地走路，让他感到些许无所适从。
他试图找些话题。
“电影……你觉得怎么样？”他问。这个问题在他听来干巴巴的，毫无技巧。
“还行。”林薇的回答依旧简洁，“叙事节奏有点慢。”
“嗯。”顾承宇附和，心里却在想，如果不是和她一起看，他大概撑不过半小时。
沉默再次降临。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回响。
走过一个路口，路边有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铁锅与砂石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甜香四溢。
林薇的脚步几不可查地慢了一下，目光在那焦糖色的栗子上掠过。
顾承宇注意到了。
这一次，他没有询问。他直接走到摊前，对那位围着围裙的大妈说：“麻烦称一点。”
大妈热情地应着，手脚麻利地装袋，过秤。顾承宇拿出手机付款，动作依旧带着商界精英处理百万合同般的利落，只是对象换成了一袋十几块钱的糖炒栗子。
他提着那个小小的、油汪汪的纸袋走回来，递给林薇。
林薇看着他，没有立刻接。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像是在判断他这个举动的动机。
“趁热吃。”顾承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补充道，“我看你好像……有点兴趣。”
林薇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袋栗子。纸袋传来的温热透过指尖，一路蔓延。
她低头，剥开一颗。栗子壳很脆，发出轻微的“咔嚓”声，露出里面金黄饱满的果肉。她将果肉放入口中，软糯香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顾承宇紧张地看着她的反应。
“味道不错。”她轻声说，然后又剥了一颗。
没有感谢，没有惊喜，只是一个平淡的评价。但顾承宇却觉得，这比他谈成任何一笔大生意都更让他有成就感。
他看着她小口吃着栗子，唇角似乎沾了一点细微的糖屑。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擦，手指刚抬起，却又硬生生顿住，收了回来。
他记得“不控制”的准则。
他不能，也不该。
他只是默默地走在她身边，看着她吃那袋廉价的糖炒栗子，心里被一种陌生的、充盈的情绪填满。
原来学习当一个普通男友，第一步，是学会观察，学会等待，学会在她不需要的时候，克制住自己想要靠近的本能。
这条路，似乎比想象中更难，却也……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