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棂漏进来,暖烘烘地裹着陈默。
他盘腿坐在小院的青石板上,手里捧着那本染血的《道德经》,却没像往常那样急着去“感应”符文,只盯着“上善若水”四个字发呆。
心神像沉进了无边的海里,不再琢磨怎么调动“水”符文防御、操控,就反复嚼着那几句话: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利万物……不争……处下……
这几个字跟钥匙似的,“咔嗒”一声捅开了记忆的闸门。
以前没在意的画面,这会儿全冒出来了:
上次洪水里,那双满是泥的手把他从水里捞起来,攥得特别紧;地陷的时候,地下水从裂缝里渗出来,稳稳托住碎石,没让塌得更厉害;还有回化学品泄漏,人群慌得乱撞,他当时没催动符文,就打心底里想让大家别慌…甚至自己躲攻击的时候,身体跟水似的顺着劲儿卸力,都是本能反应。
“原来……这才是‘水’啊……”陈默喃喃自语,心里头某个堵了好久的结,突然松了。
这些都不是他硬催符文弄出来的,全是危急关头,他心里只想着“得疏导”“得护住”“得躲开”的时候,自然而然发生的。
不是工具,也不是技能。
更像一种状态,一种心气儿。
想通的瞬间,体内那枚“水”符文突然自己亮了——不是以前催动用时那种扎眼的光,软乎乎的,像沉在水底的暖玉,透着股浑厚又收敛的劲儿。
陈默心里一亮,没去控制它,就保持着这份明白,慢慢抬起手。
院角大缸里的水,悄没声地飘起来一团,拳头大小。
他心里想想,那水就拉成细线条,又铺成薄得透光的水幕,再凝成圆溜溜的水珠,怎么变都顺溜,一点不费劲。
更让他惊喜的是,精神力没耗多少!
仿佛水本来就该这么动,他不是在使唤它,更像陪着玩的人。甚至能“摸”到水里的小杂质,心里想着“干净点”,杂质就自己沉下去了,剩下的水清亮亮的,透着股新鲜的“净化”劲儿。
“哟,有点门道了。”
旁边剪花枝的梁老回头看过来,眼里闪着惊喜,
“终于不把水当刀枪使了?”
陈默散了水球,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真傻,硬拧着水的性子来,跟拿锄头打铁似的,白费劲。”
“哈哈,总算开窍了!”
梁老笑出声,
“‘道法自然’这话不是白说的,你硬拧着它来,累死也没用;顺着它,甚至你自己活成水的性子,那才叫省事,还能玩出花来。”
陈默狠狠点头,又把心神沉进体内,想去碰“慈”符文。
以前用“慈”,跟按开关似的,就是个“情绪安抚功能”,目标明确但耗力,范围也小。
这会儿想起梁老说的“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又想起自己看见别人慌、别人哭的时候,打心底里不忍,想让他们好受点的冲动。
“是因为懂,才慈悲?还是因为不图啥,反而能成事儿?”
他琢磨着。
没再想着“发动”符文,就试着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像晒太阳似的,不管好的坏的都接着,不挑不拣。
慢慢的,“慈”符文也亮了,光暖暖的不刺眼,像冬天的太阳。
一股温和的安抚劲儿以他为中心散开,不是刻意放技能,更像心里的劲儿自然流出来了。
院里的草叶刚才被风吹得晃,这会儿居然慢慢舒展开了;墙根下打盹的野猫,呼噜声都大了点;连梁老剪花枝的手,都慢了些,透着股从容。
这影响虽小,范围却比以前刻意弄的时候广,还几乎不耗力,跟呼吸似的自然。
“嚯,这是‘慈’光普照啊。”
陈默心里吐槽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这种提升,是踏实的高兴,比解锁新技能的兴奋实在多了。
他知道,自己走对路了——对“道”多懂一分,符文就多顺一分,这不光是“升级”,是整个人的境界都往上提了。
收起书站起来,感觉浑身的气都顺了,连呼吸都痛快。
可就在他最放松、最满足的瞬间,眉心的“知”符文突然轻轻跳了一下——特别突兀,跟被冰针扎了下似的,一下就没了,差点以为是错觉。
但陈默现在的感知多敏锐啊,那绝不是错觉!
那感觉阴嗖嗖的,带着股子审视的劲儿,跟之前“针”的精神力不一样,更冷,还透着点不是人的味儿。
脸上的笑没了,他悄悄吸了口气——没敢立刻乱看,也没催动“知”符文去查,怕打草惊蛇。
只跟平常一样伸了个懒腰,对梁老说:
“梁老,我出去溜达溜达,活动活动。”
“去吧。”梁老没察觉不对,还在专心剪他的花。
陈默走出小院,脸上挂着轻松的笑,跟完全沉浸在能力提升的高兴里似的。
可心里早绷紧了,“不争”符文悄悄转到最满,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同时“知”符文跟精密雷达似的,用最省劲儿、最不显眼的方式,搜着周围的动静。
阳光正好,风也软乎乎的。
但陈默清楚,这平静底下,恐怕已经藏了暗流——
星耀背后那伙人派来的“专家”,怕是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