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文尼亚,卢布尔雅那。
这座被誉为“中欧绿宝石”的城市,以其宁静的街道、古老的城堡和悠闲的生活节奏而闻名。但今天,位于城市郊区的“希望”晶圆厂,却被一种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躁动和愤怒所笼罩。
梁耀、姜觅云和孙立带领的奇点科技谈判团队,刚刚抵达工厂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黑压压的人群,至少有上千人,将工厂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他们高举着各种用斯洛文尼亚语写成的标语牌,情绪激动地呼喊着口号。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从他们愤怒的表情和挥舞的拳头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敌意。
“抵制东方资本的入侵!”
“奇点科技滚出去!”
“我们不要压榨,我们要尊严!”
在人群的最前方,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正拿着一个高音喇叭,声嘶力竭地煽动着工人们的情绪。他就是弗拉基米尔,“团结工会”的主席,那个在唐悠悠监控截图中出现的男人。
“兄弟们!来自东方的野蛮人来了!他们想用肮脏的资本,收购我们神圣的工厂,然后把我们所有人变成他们流水线上的奴隶!我们要答应吗?”
“不答应!”人群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我们要让他们看看,斯洛文尼亚的工人,是有骨气的!”
“对!让他们滚回去!”
几名当地警察站在人群外围,却只是象征性地维持着秩序,丝毫没有上前干预的意思。他们的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谈判团队乘坐的商务车,被这股人潮死死地挡在百米之外,寸步难行。
“该死的!”孙立一拳砸在车窗上,脸色铁青,“擎天科技这手太毒了!他们把一场纯粹的商业收购,硬生生扭曲成了煽动民粹情绪的政治事件!这下麻烦大了!”
姜觅云的脸色也异常凝重。她立刻拨通了之前联系好的当地政府官员的电话,然而,电话那头的态度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方用一种充满歉意的官方口吻表示,“民众的情绪非常激动”,为了“避免引发冲突”,他们建议奇点科技的团队“暂时不要进入工厂”,“等待事态平息”。
这套说辞,翻译过来就是三个字:没得谈。
“我们中计了。”姜觅云挂断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擎天科技不仅收买了工会,恐怕连当地政府的一些人,也都被他们打通了关节。他们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我们知难而退。”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团队里的其他成员,脸上都露出了沮丧和不安的神情。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没想到连工厂的大门都进不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梁耀。他是这支团队的主心骨,在这种近乎绝境的时刻,只有他,才有可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梁耀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那片愤怒的人潮,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他能看到工人们脸上那种混杂着愤怒、迷茫和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复杂表情。
这些人,是擎天科技手中的“枪”。但他们,同时也是这场博弈中,最无辜的棋子。
“老板,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先回酒店,从长计议?”孙立试探性地问道。在他看来,硬闯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撤退,再通过更高层的外交或商业渠道进行斡旋。
然而,梁耀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姜觅云在内,都大吃一惊的决定。
“掉头,去工厂对面的那片空地。”梁耀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另外,通知我们的后勤团队,不惜一切代价,租下那片空地旁边的废弃仓库。还有,立刻联系当地的印刷厂,给我印制一万份传单。”
“传单?”孙立愣住了,“老板,这个时候印传单有什么用?难道我们要跟他们打口水仗吗?”
梁耀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谁说要打口水仗了?我们不和政府谈,也不和那个被收买的工会领袖谈。我要……直接和工人们‘对话’。”
“怎么对话?”
“用他们看得懂、摸得着、能切身感受到未来的方式。”梁耀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自信,“传单的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邀请所有‘希望’工厂的工人,参加一场由奇点科技举办的,来自未来的技术体验会。”
在敌人的主场,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这,就是梁耀的破局之法!
就在梁耀的团队在欧洲陷入僵局的时候,远在国内的王牌,正通过视频电话,给他出着“馊主意”。
“梁哥!情况我都知道了!”王牌的脸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表情激动,“相信我,音乐可以消除隔阂,艺术没有国界!我已经连夜学会了斯洛文尼亚语版的《最炫民族风》!你马上找个高音喇叭,在现场循环播放!我保证,不出半天,他们就会跟着咱们一起载歌载舞了!”
“……”
梁耀面无表情地,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话。他觉得,自己的血压,在那么一瞬间,确实升高了不少。
商务车在不远处掉头,缓缓驶向了那片杂草丛生的废弃仓库。而梁耀的目光,穿过愤怒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正挥舞着拳头的工会主席弗拉基米尔身上。
他看到,弗拉基米尔在咆哮的间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肠,狠狠地咬了一口,满嘴流油。
梁耀的嘴角,再次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突破口,或许,比想象中更容易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