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寒气钻进清华园的实验室窗缝时，林栋正对着电脑屏幕敲代码，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的节奏，和窗外银杏叶飘落的频率奇妙地重合。桌角的保温杯里，桂花茶还冒着热气——是袁姗姗上周从雪湖寄来的，用薛爷爷新采的金桂沏的，茶汤里飘着片完整的花瓣，像个小小的航标。
“栋哥，张教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姜小龙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好像是关于咱们创业项目的事，刚才看到创客空间的老师也在！”
林栋保存好代码起身时，椅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路过电子系的公告栏，看到“大学生创新创业计划”的申报通知被红笔圈了出来，下面用铅笔写着“截稿日期：11月15日”。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袁姗姗在视频里举着雪湖的传感器说：“咱们也试试吧，哪怕拿不到奖，也算给项目留个记录。”
张教授的办公室飘着淡淡的墨香，墙上挂着幅“知行合一”的字画。创客空间的李老师正拿着份表格，见林栋进来便笑着招手：“小林啊，你们的‘雪湖·桂’传感器项目，张教授跟我提了好几次。刚才看了你们的初步方案，想法很扎实，但还缺个清晰的落地路径——毕竟你们是学生，既要保证学业，又要推进项目，得找到平衡点。”
林栋接过表格，指尖触到“时间规划”栏时，忽然想起自己的课程表：周一上午的《数字信号处理》，周三下午的《嵌入式系统设计》，周五全天的实验课，留给项目的时间只有晚上和周末。“我们想利用创客空间的资源，”他指着表格的“场地需求”，“那边的3d打印机和示波器可以随时用，课余时间能赶工，不会耽误上课。”
张教授泡了杯茶推过来，茶叶在水里舒展的样子像极了雪湖的桂花：“我已经跟系里申请了，给你们留了个靠窗的工位，就在电子实验室隔壁，上下课路过都能去看看。”他翻开林栋的笔记本，指着上面的传感器草图，“但有个前提，期末成绩不能掉，尤其是你的《信号系统》，上次小测成绩就不太理想。”
从办公室出来时，银杏叶在脚下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像踩碎了阳光。林栋掏出手机给袁姗姗发消息，屏幕上跳出她半小时前的留言：“刚上完《传感器原理》，老师讲的环境适应性设计跟咱们的项目太配了！[图片]”照片里是她的笔记，用荧光笔标着“-30c至60c工作范围”，旁边画了个裹着围巾的传感器小人。
“张教授同意咱们用创客空间了，”林栋打字时，呵出的白气模糊了屏幕，“你把雪湖的实地测试数据整理下，晚上视频会议讨论时间规划。对了，你的《物理实验》报告写完了吗？别为了项目耽误作业。”
袁姗姗的回复很快跳出来，带着个吐舌头的表情：“早写完啦！昨天熬到两点，既改了传感器代码又写了报告，一举两得！[图片]”第二张照片里，她的书桌一半摆着实验报告，一半摊着传感器的电路图，台灯下还压着片桂花标本。
傍晚的创客空间已经亮起了灯。林栋把带来的传感器样机摆在新工位上时，发现隔壁工位的学长正在调试农业监测设备，屏幕上的温湿度曲线和他们的雪湖数据惊人地相似。“你们也做环境监测？”学长递过来一瓶可乐，“我老家在陕北，那边的农田需要低成本传感器，你们的‘雪湖·桂’看着挺合适，成本能控制在50块以内吗？”
这个问题让林栋愣了愣。他们现在的手工样机成本要80多块，离量产目标还有差距。“正在优化电路，”他指着主板上的芯片，“打算把进口芯片换成国产的，姜小龙说能省40%的成本，就是需要重新写驱动程序。”他忽然想起《嵌入式系统设计》课上学的代码优化技巧，“下周的课上问问老师，说不定有更高效的编程方法。”
姜小龙背着书包冲进创客空间时，差点撞翻学长的设备。“栋哥！快看我带啥了！”他献宝似的掏出本《51单片机实战教程》，扉页上有江慧玲的签名，“今天去南大交流的同学捎来的，江学姐说这本书里的低功耗设计特别适合咱们的传感器，还在重点章节贴了便利贴！”
林栋翻开书，发现每处涉及“休眠模式”的地方都贴着黄色便利贴，江慧玲的字迹在灯光下格外清晰：“雪湖的传感器要换电池不容易，把休眠电流控制在10μA以内，一节电池能用半年。p156页的定时器代码可以直接抄，我试过没问题。”
晚上的视频会议，袁姗姗特意把镜头对准了雪湖的实验室——薛爷爷正帮着组装传感器外壳，粗糙的手指捏着细小的螺丝，动作却意外地稳。“薛爷爷说用榫卯结构做外壳，不用胶水，既环保又方便拆开维修，”袁姗姗举着个半成品，“比咱们用卡扣的成本低15%，还符合老乡的使用习惯。”
屏幕里的江慧玲托着下巴笑：“这个好！既有技术含量又有乡土智慧。我这边把数据模型建得差不多了，等你们的新样机出来，就能做跨城对比分析。对了，我的《数理统计》作业正好用你们的雪湖数据当案例，老师说可以给加分呢。”
林栋看着屏幕上三个不同的场景——清华园的创客空间、雪湖的实验室、南京大学的自习室，忽然觉得创业计划上的“时间规划”变得生动起来：他在课堂上学的代码优化，能让传感器更省电；袁姗姗从《传感器原理》课学的知识，能改进外壳设计；江慧玲的《数理统计》作业，能帮他们完善数据分析。这些看似分散的碎片，正像传感器的各个模块，慢慢拼合成完整的系统。
会议结束时，姜小龙忽然举着个面包跑过来，上面用巧克力酱画了个传感器：“食堂阿姨给烤的，说祝咱们创业成功！”他把面包掰成三块，对着镜头举起来，“敬清华园！敬雪湖！敬金陵城！”
屏幕里的江慧玲和袁姗姗也举起手里的零食，三个不同城市的灯光在屏幕上交汇，像三颗互相照耀的星星。林栋咬了口面包，巧克力的甜混着桂花茶的香，忽然觉得那些被课程表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时间，那些在实验室和教室间奔波的日子，都有了特别的意义——就像雪湖的桂花，要经历风霜才能酿出最香的茶，他们的创业之路，也正在这些看似忙碌的平衡里，悄悄积蓄着绽放的力量。
深夜的创客空间渐渐安静下来。林栋对着电脑屏幕，把江慧玲标注的代码敲进传感器的程序里，编译通过的瞬间，屏幕上跳出“0 error”的提示，像个温柔的鼓励。窗外的月光透过银杏叶洒进来，在代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雪湖飘来的桂花，轻轻落在每一行字符上，留下清冽而坚定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