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和巴顿同时抬头,眼中带着不解和困惑。
“库曼死了。”陆承枭淡淡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手下那几个最能咬人的嫡系,也一并清理干净了,至少短时间内,南洋这边,再没人能碍我们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热带林木,眼神变得幽深:“最重要的是,他藏在赌场保险柜里的地契,拿到了。”
阿武和巴顿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自责渐渐被震惊和一种狂喜所取代。他们这才明白,陆承枭这次看似凶险的遭遇,实则是一场将计就计,彻底铲除宿敌并拿下关键目标的雷霆行动,他们只是这盘大棋里,故意露出的一处破绽。
“所以,都把头抬起来。”陆承枭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却不容违逆的命令意味:“这点伤,换他库曼的命和南洋通往港城的黄金通道,很划算。”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清晰而沉稳,与医院里通常匆忙或虚浮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阿武和巴顿瞬间警觉,肌肉绷紧,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尽管他们的武器早在入院时就被要求卸下。
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面容一时有些模糊,身上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可身上那股压迫冷冽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
段暝锡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拎着一个果篮,慵懒地走来,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门口如临大敌的阿武和巴顿,最后落在病床上陆承枭的身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来我来的不巧,”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和淡淡的讥诮,“枭爷,这......又在鬼门关一日游?”
乔念的脸色瞬间白了,紧张地在他们两人的视线中来回。
阿武和巴顿眼神一厉,几乎要上前阻拦。
陆承枭却抬手,极其轻微地挥了一下,制止了手下,他看向段暝锡,苍白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冷淡的笑意:“托段二爷的福,阎王爷那儿门槛高,看我次次都空手去,懒得收。”
段暝锡轻笑一声,踱步走进病房,将果篮随意放在床头柜上。他的目光落在陆承枭肩部渗血的绷带上,眼神里没什么同情,反倒像是评估一件物品的损坏程度。
“命是真大。”段暝锡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一年前,能从我的枪口下捡回一条命。这次,库曼那把老掉牙的破枪,居然也没能要了你的命。”
这话一出,病房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阿武和巴顿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一年前公海那场惨烈的冲突,段暝锡毫不留情的一枪,几乎是陆承枭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那是双方都不愿再轻易提及的旧怨。
陆承枭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像淬了毒的刀锋,直直射向段暝锡,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行的微弱嗡鸣。
“那一枪,”陆承枭的声音低沉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记着,迟早,会原样还给你。”
段暝锡挑眉,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甚至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可以,难得遇到对手。”他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期待,“我随时在南洋,或者任何地方,等你。”
四道目光在空中交锋,冰冷、锐利,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某种棋逢对手的审视。过去的血仇并未消失,只是被更复杂的局势和利益暂时压下。
半晌,段暝锡率先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地契到手,库曼这个麻烦也解决了。接下来,港城那边的线路,我希望枭爷能如期履约。”
“我陆承枭说话,向来算数。”陆承枭冷声道,“南洋与t国的货,以后走我的渠道,保证畅通无阻。”
“资源共享,互惠互利。”段暝锡接过了他的话,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脆弱协议:“你好好养伤。”他最后瞥了一眼陆承枭的伤处,语气听不出多少诚意,转身便欲离开。
“不送。”陆承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商人逐利,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的盟友。
段暝肆脚步未停,径直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重新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方才那短暂的交锋,像是骤然刮过的一阵寒风,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巴顿看着陆承枭冷峻的侧脸,欲言又止。他深知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恩怨绝非轻易能化解,如今的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潜藏着巨大的风险。
陆承枭似乎有些疲惫,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准备一下,这两天回港城。”
“可是你的伤…”乔念急切道。
“死不了。”陆承枭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乔念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头,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她最近总是莫名觉得疲惫,偶尔还会反胃恶心,起初只以为是照顾陆承枭劳累加上担心所致。但刚才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和反胃感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她强忍着不适,等陆承枭睡下,阿武和巴顿也退到门外后,才悄悄起身,找到了陆承枭的主治医生。
医生听完她的描述,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沉吟片刻:“乔小姐,你这些症状持续多久了?除了疲惫恶心,还有别的吗?比如......月事推迟?”
乔念猛地一愣,经医生一提,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月事是否推迟快两周了,之前一直沉浸在恐慌焦虑中,完全忽略了这件事。
一个不可思议的、让她心惊肉跳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医生的建议温和却清晰:“我建议你,最好去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比如......血hcG检测。”
半小时后,乔念拿着那张轻飘飘的化验单,独自站在医院走廊冰冷的灯光下。她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目光死死盯着报告单上那个清晰的数据指标,以及旁边那个明确的结论——
妊娠阳性。
她怀孕了。
乔念捏着检查单子,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自己会怀孕!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种害怕蔓延四肢百骸,她该怎么办?这个孩子竟然毫无征兆的就来了!
她站在病房门前,看着陆承枭睡着了,眉宇间带着伤后的虚弱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戾气。
“你疑神疑鬼的站在这里干嘛?”阿武厌烦地看了乔念一眼,从来到南洋看到乔念,阿武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讨厌极了这个该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