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闷哼一声，另一条完好的腿也被子弹击中，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被旁边的山魈一把拉住。
四人不顾一切地冲向不远处的河流
“拦住他们，死活不论，生命源玉最重要。”石鹰气急败坏地咆哮，躲开燃烧的木炭，举枪便射。
雇佣兵们火力全开，弹幕更加密集。
“噗通！”
“噗通！”
接连几声水花溅起，隐刃四人先后跃入了冰冷湍急的河流之中。
河水瞬间淹没头顶，刺骨的寒意让几乎脱力的精神为之一振。
水流的力量极大，拉扯着他们向下游冲去。
岸上，枪声并未停止，子弹“嗖嗖”地射入水中，带起一道道气泡轨迹。
雇佣兵们冲到河边，对着黑暗的河面疯狂扫射。
石鹰脸色铁青，对着通讯器怒吼：“他们跳河了，去下游，所有人给我追，沿河两岸搜索，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生命源玉给我找回来。”
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钢针扎刺着伤口，消耗着所剩无几的体温和体力。
隐刃四人死死憋住一口气，任由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他们向下游冲去，这是他们摆脱岸上追兵火力覆盖的唯一希望。
黑暗中，水下视线极差，只能勉强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肺部的空气即将耗尽，岸边的枪声和灯光也渐渐远去，四人才奋力挣扎着浮出水面。
“咳！咳咳！”老农第一个撑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呛了好几口水。
“快，我们上岸。”隐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观察着两岸。
这里是一片乱石滩，植被茂密，地形比之前复杂许多。
四人相互搀扶着，艰难地爬上岸，瘫倒在冰冷的石头上，大口喘息，如同离开水的鱼。
魅月迅速检查了一下老农的腿伤，子弹贯穿了肌肉，血流不止，必须立刻处理。
隐刃按着自己肩膀的伤口，目光扫过同样狼狈不堪的同伴，最后落在山魈身上。
刚才撞开木墙，山魈的肩膀一片淤青，甚至可能骨裂。
“还能撑住吗？”隐刃的声音因寒冷和虚弱而有些沙哑。
山魈点了点头，没说话，但眼神依旧坚定。
魅月撕下相对干净的衣襟，快速为老农和自己包扎止血。
隐刃则再次确认了贴身藏好的金属盒子仍在。
魅月处理好伤口，抬起头，眼中满是后怕和愤怒：“没想到内鬼竟然是华长老，我们之前所有的行动路线，备用计划，他可能都一清二楚，怪不得我们处处受制。”
隐刃脸色阴沉如水：“石鹰说奉指挥官命令接应，说明华长老甚至能伪造或截获指挥层的命令，我们的通讯，我们的信任网络，可能从根子上就出了问题。”
这意味着，他们现在真正是孤军奋战，无法向组织求援，因为无法判断接收到信息的是敌是友。
“那现在怎么办？还能相信谁？”老农忍着剧痛，声音颤抖。
隐刃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谁也不信，只信我们自己。”
他想到了出发前，指挥官秘密交给他的一段加密指令和一个坐标，声称那是最终极的，连最高长老院都无权过问的应急预案。
当时只觉得是多一层保险，现在看来，指挥官或许早已察觉到了什么。
“去哪里？”山魈看向隐刃。
“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地方。”隐刃深吸一口气，努力调疲惫不堪的身体。
“一个只有指挥官官知的地方。”
他看了看天色，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
“休息五分钟，处理完伤口，立刻出发，他们绝不会放弃沿河搜索。”
短暂的休整后，四人再次起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隐入河岸旁茂密的丛林之中，向着那未知的、或许是最后希望的坐标点，艰难前行。
背后的死亡森林，隐约传来雇佣兵搜索的喧嚣声，而前方的路途，依旧笼罩在浓雾与未知的危险之中。
背叛的阴影如影随形，但他们手中的生命源玉，以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驱使着他们必须走下去。
帝都。
周世嵘将一杯酒摆在华云庭面前的桌子上。
华云庭没有碰那杯酒。
他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古旧的黄铜台灯，光线将他半边脸映得晦暗不明，另外半边则隐在阴影里，看不出喜怒。
“你为什么会选择和我合作？”周世嵘对自己找上门的华云庭很好奇。
他之所以答应合作，也是苦于没玄九组织内部的消息。
玄九组织在他身边埋了不少钉子，而他对于这个组织一无所知。
对于突然出现的华云庭，他肯定带着无限怀疑。
华云庭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得像钟摆。
“因为你需要我，正如我需要你。”他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平静。
“玄九在你身边埋下的钉子，我可以帮你一个个拔出来，作为交换，你和你的人，就是我伸向组织外部的利爪。”
周世嵘在对面坐下，目光锐利：“以你在玄九的地位，何须借助外力？”
“地位？”华云庭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
“玄九就像一棵千年古树，表面枝繁叶茂，根系却早已腐朽，三位长老相互制衡，主人手握实权，我想做任何事，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他向前倾身，台灯的光线终于照亮了他的整张脸，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生命源玉不同，它蕴含着超越我们认知的力量，足以打破这一切平衡，但要想得到它，就必须在组织规则之外行动。”
周世嵘若有所思：“以您需要一支不受玄九控制的武装力量。”
“没错。”华云庭靠回椅背，重新隐入阴影。
“你和你雇佣的那些亡命之徒，正是最佳选择，你们不属于任何一方，只认钱和结果。”
“你就不怕我拿到生命源玉后反悔？”
华云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周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有些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驾驭的，没有我的指引，生命源玉对你而言不过是一块漂亮的石头。”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你以为我为什么选择你？当年沈家灭门惨案，内幕是什么？”
周世嵘的瞳孔猛然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
“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华云庭将一个泛黄的文件袋，轻轻推到桌面上。
“玄九内部有沈家事件的完整档案，看完它，你就会明白，我们合作的基础远比你以为的要牢固。”
周世嵘盯着那个文件袋，眼神复杂，他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拿起它。
“我们合作愉快。”
“当然。”华云庭微微颔首。
但请记住，时间不等人，隐刃他们肯定会有后手，我的那位主人从未真正信任过任何人，要是隐刃他们脱离我们的视线，再想拿到生命源玉就难如登天了。
周世嵘站起身，将文件袋收好：“放心，这次我雇佣的是专业佣兵。”
华云庭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华云庭独自坐在黑暗中，许久都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