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四九城的大街上路灯昏黄得像蒙了层灰,各个胡同里早没了人影,只有风刮着墙根的草“沙沙”响。
一个黑影悄无声儿地出了西砖胡同。
白天那几个红卫兵的横劲儿还在刘平寇眼前晃,没错这个黑影就是刘平寇。
家人都睡着了,就他实在睡不着,琢磨着那几个红卫兵,这伙人要是记仇,他不在时再来砸院子怎么办?
小五再能打,也架不住人多,也不知道这几个红卫兵啥时候来,不可能天天都让小五的小伙伴陪着。
刘平寇推着那辆旧自行车,顺着广安门内大街往东城晃。
街面上偶尔感知到挎着枪的巡逻兵,他都往胡同里躲,等人家走了他再出来。
之前听小五提过,领头那红卫兵叫王虎子,住东单三条。
刘平寇绕到胡同口,瞅着这条胡同没灯,才推着车过去。
院门锁着,这是个大杂院。
他从兜里摸出匕首,侦察兵时练的老手艺,两下就捅开了,轻轻来到他家房墙跟。
没有进屋,利用空间一小包鸦片膏放了进去。
又把几本印着裸女的画册放到柜子里,这些大多都是日本的东西,一直没扔,这回派上用场了。
“对不住了,谁让你们要找我家麻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心里嘀咕着,轻手轻脚退出来,锁好门,跟没来过一样。
第二个红卫兵叫李二柱。刘平寇照样摸进去,院里的鸡笼里还传来打鸣声。
他绕到灶台边,把鸦片膏和画册藏在厨房里,这地方平时没人翻,一搜准能找着。
第三个、第四个,跑了三个胡同,折腾到快十一点,才算把四个红卫兵的家里都“安排”完。
刘平寇心想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家长肯定也不咋地,骑车直奔江洋家。
到了江家门口,他敲了三下门,轻得怕惊着街坊。里面传来张娇的声音。
“谁啊?这么晚了。”
“张娇,我刘平寇,找老二有急事,耽误你们休息了。”
门“吱呀”开了,江洋穿着大裤衩子,揉着眼睛出来,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
“老大,你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刘平寇把江洋拉到里屋,关上门,压低声音。
“今天去我家闹事儿的那四个红卫兵,我刚去他们家了,都放了违禁品,鸦片膏、淫秽画册,抓了他们,省得以后找我家麻烦。”
江洋一听,大眼睛立马瞪圆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不是老大,你疯了?这是诬陷!要是查出来,咱俩都得栽进去。”
“老二,我没疯!”
刘平寇攥着拳头,声音有点颤。
“你要是瞅见白天那样,那帮人,今天他们敢砸我家葡萄树,明天就敢拆我家院子!小五才十三,真出点事,我这个父亲怎么当?”
江洋盯着他看了半天,叹了口气——
他知道刘平寇的脾气,不是被逼急了,绝不会干这冒险事儿,还有指定也不会留下把柄。
而且那几个红卫兵,最近在东城闹得也凶,砸过两家商铺,几家独院,抓了也不算冤枉。
“得嘞,老大,这事儿我跟你干了。”
江洋和刘平寇出了他家,就来了郭祥家。
“郭祥,立马跟我走,有紧急任务,穿警服,带手铐!”
没一分钟,郭祥就出来了,来到局里,骑了辆挎斗摩托,警服扣子都没扣好,腰里别着枪。
“老大,老二,这大半夜的,抓谁啊?”
江洋又把情况简单一说,郭祥也愣了,挠了挠头,下了决定。
“这……行,听您俩的!先抓哪个?我这就带人去!”
刘平寇“别带人,就咱们仨干,不容易出问题,在带人容易人多嘴杂,万一有不一条心的就完了。先抓王虎子,东单三条,他家里就他一个,好对付。”
郭祥点点头,把摩托掉过头。
“老二,您坐驾驶位后,老大坐边斗,走!”
摩托“突突”地开起来,夜里的风,刮在脸上凉飕飕的。
到了东单三条,郭祥把摩托停在胡同口,三人步行过去,几步就来到那个院子,轻车熟路的打开大门。
刘平寇指了指王虎子家那扇门,郭祥上前,一脚就踹开了,进去喊到。
“公安局的!不许动!”
屋里的灯“啪”地亮了,被江洋打开了,王虎子光着膀子坐起来,睡眼惺忪。
“谁啊?疯了?这大半夜。”
王虎子还不知道他已经在劫难逃了。
郭祥掏出电筒,照在炕上。
“王虎子,配合搜查!”
他伸手掀开炕席,伸手一摸,就摸出一个小纸包——正是刘平寇利用空间放的鸦片膏。
接着又往柜子里一翻了翻,把那几本画册也拿了出来,举在手里。
“这是什么?你老实交代。”
王虎子的脸“唰”地就白了,他知道完了,但是还想挣扎一下。
“不是我的!我没见过这些东西!是你们栽赃!”
郭祥掏出铐子,“咔嚓”一声把他铐上。
“人赃并获,你跟我们回局里说去!”
这么大动静,大杂院的邻居都被惊醒了,出来一看是王虎子被抓,都在议论纷纷,没有一个帮忙说话的。
可见这个王虎子,在院子的人缘有多不好了。
接着去抓李二柱。到了他家,郭祥直接奔厨房,在里一翻找,就把东西找了出来。
李二柱睡得迷迷糊糊,被抓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嘴里直喊:我没干坏事!我没干!
剩下两个红卫兵,一个住北新桥,一个住朝阳门。
三人行动也快,不到凌晨两点,就全抓完了,都关到了东城分局的拘留室,三人就去江洋办公室了。
江洋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的鸦片膏和画册,跟刘平寇、郭祥说。
“证据确凿,明天一早就上报市局,这几个小子,最少也得判五年,搞不好得有个当典型。”
郭祥“总算除了个隐患,这几个小子最近在东城闹得太凶,局里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就是没找着由头。”
刘平寇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天快亮了,东方已经有点发白。
他心里在想:王虎子他家人要是来胡同闹怎么办?那鸦片膏和画册的来源,会不会有人查?江洋和郭祥,会不会因为这事儿受牵连?
江洋看出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大,别琢磨了,事都办了,以后见招拆招。你赶紧回家吧,免得家里人担心,尤其是你家小五,别让他知道这事儿。”
刘平寇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出了分局。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街上已经有了扫地的清洁工,笤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楚。
他骑着车慢悠悠的往西砖胡同走,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暗示:这事儿,他没错,他是为了家人,保护好家人他有什么错。
快到胡同口的时候,他看见娘正站在门口张望,手里还拿着件外套。
见他回来,赶紧跑过来。
“你这一夜去哪了?急死我了!”
刘平寇把车支好,接过外套穿上,勉强笑了笑。
“跟老二,老四处理点厂里的事,耽误了。没什么大事,回家吧。”
他的话漏洞百出,可是这事儿能瞒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