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垣界边缘,暗影侦察舰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与寂灭风暴的余波中剧烈颠簸。舷窗外,曾经的家园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湮灭,化为绝对的虚无,景象惨烈而悲壮。
舰长室内,林凡的真身已然回归。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窗外那加速消亡的故土,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随即被冰冷的决绝所取代。时机紧迫,不容丝毫感伤。
他心念一动,留在指挥席上的那具能量幻影悄然消散。同时,他迅速将自已的寂灭道躯形态与气息,调整回“玄玑”副掌院的模样,连带着将一丝刻意伪装的、因近距离观测“世界归寂”而受到冲击的虚弱与疲惫,也完美地模拟出来。
“启动紧急跃迁协议!目标:逐星方舟!立刻!”林凡(玄玑)对着通讯器,用带着一丝急促与后怕的语气下令。
“是!副掌院!”三名被选中的暗卫毫不迟疑,立刻执行命令。他们虽觉副掌院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测,但面对窗外灭世般的景象,也只当是副掌院修为高深,抗住了冲击,并未深究。
暗影舰引擎过载轰鸣,撕裂一道不稳定的空间裂隙,险之又险地逃离了即将彻底被寂灭之喉吞噬的空域,向着逐星方舟的方向疾驰而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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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标准时后,逐星方舟,星炬院专属空港。
暗影舰缓缓泊入指定位置,舱门开启。林凡(玄玑)面色“苍白”,步伐略显“虚浮”地走下舷梯,身后跟着三名气息冰冷、沉默不语的暗卫。早已等候在码头的星炬院执事们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敬畏与担忧。
“副掌院!您没事吧?”一名心腹执事低声问道。
“无妨…只是近距离观测世界归寂,神魂受了些震荡。”林凡(玄玑)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目光扫过众人,“立刻将采集到的所有数据封存,送入最高机密分析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查阅!”
“是!”执事凛然应命。
“掌舵人那边…”另一名执事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自会去禀报。”林凡(玄玑)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此次观测,事关重大,发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需当面呈报掌舵人定夺。”
众人不敢多问,簇拥着“玄玑”副掌院,快速离开了空港。
林凡(玄玑)没有返回枢机大殿,而是径直朝着方舟核心区域——掌舵人弘所在的中枢指挥塔走去。他需要尽快面见弘,一方面巩固“玄玑”此次行动的“功劳”与“苦劳”,另一方面,更要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弘的真实态度,试探其底线,并为下一步潜入核心数据库、调查观察者渗透真相做准备。
沿途,他敏锐地察觉到,方舟内部的氛围比之前更加紧张肃杀。巡逻的守卫数量明显增加,且修为更高;一些关键通道的能量屏障强度提升到了战时级别;偶尔擦肩而过的其他部门高阶修士,看向他这位星炬院副掌院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与疏离。
“看来…影杀的‘意外’失踪,以及坤垣界的剧变,已经引起了连锁反应…”林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玄玑那特有的阴鸷与高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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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枢指挥塔,顶层观星台。
掌舵人弘依旧矗立在那巨大的动态星图前,数据义眼中的光流奔腾不息,仿佛永远在处理着海量的信息。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玄玑”身上。
“你回来了。”弘的声音沙哑平静,听不出喜怒,“坤垣界…彻底湮灭了?”
林凡(玄玑)躬身行礼,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心有余悸”与“沉重”:“回禀掌舵人,属下…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坤垣界…已不复存在。其归寂最后阶段爆发的能量层级…远超预估,甚至…引动了小范围的规则坍缩现象。”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枚经过精心处理、剔除了关于密钥和最终禁地关键信息、却突出了“毁灭性”与“不可预测风险”的数据晶核呈上。
弘接过晶核,数据义眼扫过,沉默了片刻。星图上,代表坤垣界的那个光点,已然彻底黯淡、消失。
“规则坍缩…”弘低声重复了一句,义眼的光芒微微闪烁,“可曾探测到…任何…异常的生命或能量反应残留?比如…林霄?”
林凡(玄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遗憾”与“肯定”的神色:“属下动用了一切手段进行扫描,包括星炬院最新研发的‘寂灭波谱分析仪’…确认…坤垣界范围内,所有生命及能量反应…已彻底归零。林霄…绝无生还可能。”
他这话半真半假,坤垣界表面的确已无生机,但核心的禁地,凭借万寂归源大阵的守护,连牧者之眼都未必能轻易窥破,更别说星炬院的仪器了。
弘闻言,数据义眼深深看了“玄玑”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林凡的伪装天衣无缝。
“嗯。”弘最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转而问道:“对于此次坤垣界归寂引发的规则扰动,以及可能对周边星域造成的影响,星炬院有何评估与应对方案?”
林凡(玄玑)早有准备,立刻将一套结合了真实数据与夸大风险的应对方案娓娓道来,重点强调了加强边界巡逻、提升防御等级、以及…对类似高危寂灭区域进行“预防性隔离监控”的必要性,其中隐晦地提到了几个观察者可能活跃的星域坐标。
弘静静地听着,不时提出一两个尖锐的问题,林凡(玄玑)皆对答如流,展现出一副尽职尽责、思虑周全的副掌院形象。
“…综上所述,属下认为,当前形势下,我方舟应暂避锋芒,以稳为主,暗中积蓄力量,同时…加强对内部可能存在的…不稳定因素的监控与清理。”林凡(玄玑)最后总结道,话语中暗藏机锋。
弘沉默良久,数据义眼中的光流渐渐平息。他缓缓转过身,再次望向星图,背对着“玄玑”,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的建议…很有价值。此次任务,你辛苦了。星炬院的工作,暂时由你全权负责。天枢掌院…近期不会出关。”
林凡(玄玑)心中一动!弘这话,等于是将星炬院的实权暂时交到了“玄玑”手上!是因为天枢真的被深度控制无法出面?还是…弘有意借此进一步试探“玄玑”?或是…想利用“玄玑”来制衡其他势力?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掌舵人重托!”林凡(玄玑)压下心思,恭敬应道。
“下去吧。尽快提交详细的报告。”弘挥了挥手。
“是。”林凡(玄玑)躬身退下。
离开指挥塔,林凡(玄玑)的脸上,那丝“虚弱”与“沉重”瞬间消失,化为冰冷的锐利。
初步接触,还算顺利。暂时掌握了星炬院的实权,行动会方便很多。但弘的态度,依旧深不可测。必须尽快找到确凿证据,摸清其真实立场。
他快步返回星炬院枢机大殿,屏退左右,再次开启了玄玑的专属工作台。
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浏览表面数据。寂灭道种微微运转,一丝极其精纯的寂灭道源,如同最细微的数据病毒,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星炬院核心数据库的最深层…那部分连玄玑原本权限都难以触及的…关于“掌舵人指令日志”、“方舟最高决策记录”以及…“异常事件加密档案”的区域!
他要…直指核心!查出弘与观察者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联系与协议!
然而,就在他的道源触须即将接触那些最高机密数据的刹那——
工作台猛地发出一阵尖锐的警报蜂鸣!一道冰冷、强大、带着绝对排斥意志的…数据防火墙,如同坚不可摧的壁垒,瞬间激活,将他的道源触须狠狠弹开!甚至…反向追踪而来!
“最高权限防火墙?!”林凡心中一凛!这防护力度,远超玄玑记忆中的级别!是弘近期加强的?还是…这防火墙本身,就蕴含着…观察者的技术?!
他立刻切断道源连接,清除所有痕迹,脸上瞬间浮现出玄玑应有的、因“操作失误”触犯禁制而产生的“惊怒”与“后怕”表情。
“该死的权限限制!”他低声骂了一句,仿佛在懊恼自已的冒失。
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这防火墙…不简单!其核心编码结构,竟然带着一丝…与牧者之眼同源的…冰冷秩序感!
弘…你果然…与观察者…牵扯极深!
看来,想从数据库直接获取核心机密,难度极大。必须…另辟蹊径了。
林凡(玄玑)眼中寒光闪烁,一个更加大胆、更加危险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寂父归舟,暗棋落位。风波渐起,深潭之下,暗流更急。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