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青羽凑过来补充,“狐云她们要换的凝血草和冰冰草,就得找青茸部落。”
长乐恍然大悟,随后又有些疑惑:“不对,你俩不是第一次来吗?怎么这么了解?”
青羽和狼疾同时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墨浔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说多了都是泪。”青羽无奈扶额。
狼疾小声控诉:“知道我们要单独行动,那些去过集市的兽人出发前一天跑来念叨了一晚上。”
墨浔也轻轻应了一声,给她解释道:“阿父讲每个部落的特产,岩临部落的黑曜石武器,青茸部落的草药,银鬃部落的兽皮最舒服好看……”
长乐大为震惊:“原来那天晚上大家都熬夜了啊!”
“那不是…”青羽正要说什么。
帐外突然传来风爪的大嗓门:“青羽!你们快出来看!烬骸部落的人到了!”
三人对视一眼。
青羽立刻起身:“走,去看看情况。”他转头对长乐嘱咐,“你留在这里,烬骸部落的人对幼崽的味道很敏感。”
“明白。”长乐乖乖点头,又忍不住提醒,“你们可千万要稳住,别露馅啊。”
青羽朝她挥挥手,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放心。”
竹屋里只剩下长乐,
长乐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在脑海里翻着有原主关于烬骸部落的记忆。
烬骸部落,由流浪兽人组成,以同类相食的恶习而臭名昭着,他们凶悍好斗,他们霸占着南境最丰饶的猎场,凭借强横的武力四处横行。
最令人发指的是,烬骸部落有捕食未化形幼崽的恶习。
在蛮荒大陆,兽人幼崽六岁前都保持兽形,但若是营养不良发育迟缓,甚至八九岁都未能化形。六到十二岁期间,幼崽会维持半兽人形态,像桑卡,就是保留有毛茸茸的豹耳。
在原主的记忆中,拥有雪白羽毛的小山雀在灰褐色的麻雀族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幼小的山雀被同窝的兄弟姐妹排挤,父母困惑而疏离的眼神,族人们背后的窃窃私语。
更糟的是,不知什么原因,小山雀迟迟不能化形。
十岁那年,漫长的寒季带走了部落许多族人。
绝望中,雀羽部落将这一切归咎于这只“不祥”的雪雀身上,认为是她带来了大雪,导致寒季的延长。
于是在春季集市上,部落试图用她与烬骸部落交易。
哪知对方嫌弃她兽形太小都不够塞牙缝,于是这场交易没成功。
交易失败后,小山雀成了整个部落的出气筒,接受了长达两年的虐待。
直到今年,老祭司预言到了什么,决定带族人北迁,又怕带着她会引来灾祸,于是就将她抛弃在了怒爪之森。
长乐也无法理解雀羽部落的行为,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一窝麻雀蛋里会孵出一只北长尾山雀。
只能归根于他们的无知和基因突变吧。
不过真的很离谱。
竹屋外传来隐约的动静,长乐竖起耳朵,却听不真切。
她犹豫要不要偷偷变回小鸟形态出去看看。
但想到墨浔的叮嘱,还是按捺住了这个冲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墨浔他们离开得似乎有些太久了。
长乐从最初的紧张不安,渐渐变成了百无聊赖。
她变回兽形,圆滚滚的小山雀模样抖了抖羽毛,在兽皮垫上欢快地蹦跶了两下。
蓬松的胸毛随着跳跃一颤一颤的,像团会跳动的糯米糍。
玩累了就歪着脑袋,用喙尖认真梳理翅膀上翘起的一根羽毛。
理着理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黑豆似的眼睛眯成了缝。
最后整只啾彻底瘫成个毛球,小爪子还无意识地抓着垫子边缘,在睡梦中时不时蹬两下。
只是这小肥啾睡着后格外不老实,左滚滚右滚滚,蓬松的羽毛在兽皮垫上蹭得乱糟糟的。
咕噜咕噜。
啪嗒!
圆滚滚的小毛球一个翻身,直接滚进了旁边半开的竹筒里。
竹筒轻轻晃了晃,里面的小白团子卡得刚刚好,居然就这么舒舒服服地继续睡了过去,还发出细微的“啾”声。
不知过了多久,竹屋外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墨浔掀开帘子,却并没有发现竹屋里的人。
青羽跟着进来,表情紧张:“长乐呢?”
墨浔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走向兽皮垫。
往犄角旮旯看了看,果然找到了卡在竹筒里的小肥啾。
墨浔忍俊不禁,轻手轻脚地把竹筒捧起来,连啾带筒一起放回了垫子上。
青羽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着开口:“她是怎么卡进去的?”
他戳了戳露在外面的一撮绒毛,睡梦中的小肥啾不满地“啾”了一声,把脑袋往竹筒深处又缩了缩。
“脾气还不小。”青羽挑了挑眉。
“睡醒再说吧。”墨浔轻声开口。
青羽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
……
北下商队的营地。
主帐内,气氛凝重。
几个兽人围坐在一起,正在低声讨论。
“南兽王城怎么会同时派两位少主前来?”满脸络腮胡的兽人率先打破沉默。
旁边戴着骨饰的兽人皱眉道:“王殿寻人的动静太大,南兽王城想必是起了好奇心。”
“光是好奇需要派出两位少主?”另一个瘦高个兽人立即反驳,“我看他们另有所图。”
争论声渐渐大了起来,坐在主位的牧文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帐篷内立刻鸦雀无声。
“这件事暂且观望。”牧文沉声道,随即话锋一转,“她那边情况如何?”
无需明说,在座众人都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
一个负责监视的兽人摇了摇头:“这两天她只是在集市上打听阿父的下落,没有其他举动。”
“胆小怯懦,问话时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别人声音大点就能把她吓一跳。”另一个兽人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不屑。
“会不会是我们认错人了?”络腮胡兽人迟疑地说,“也许当初救首领的那些手段,只是她从祭司那里学来的皮毛。”
牧文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帐篷内陷入一片寂静。
他的目光投向帐外,似乎穿透了重重帐篷,落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良久,牧文终于开口:“再观察两天。”
众人点头应下,但眼中的疑虑并未消散,他们不明白,为何首领会对那样一个怯懦的雌性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