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洞深处的灵力随着众人的吐纳缓缓流转，石夯和苏远背靠着洞口石壁警戒，目光不时扫过远处晃动的树影。石夯百无聊赖地用石锤敲打着地面，溅起细小的石屑：“苏远兄弟，你们流云宗以前就没遇到过这种灵兽突袭？按说青岚城周边的低阶灵兽不该这么凶啊。”
苏远握着腰间断了半截的长剑，苦笑摇头：“以前宗门周边有护山大阵，灵兽根本靠近不了。自从阵眼被破，别说赤鬃獠，就是更凶的‘灰纹狼’都敢闯进来。上次有位师弟就是去采灵草时，被狼群围攻……”他话说到一半便收了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裂纹。
石夯刚要追问，山洞内侧突然传来柳若烟的轻呼。两人立刻警觉起来，只见柳若烟正捂着手臂后退，林曦正皱眉检查她的伤口：“怎么回事？疗伤丹的药力不是已经稳住伤势了吗？”
“刚才运功时，突然觉得经脉里像有针在扎。”柳若烟脸色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会不会是……丹药有问题？”
李仲闻声睁开眼，周身淡蓝色的灵光瞬间收敛。他起身走到柳若烟面前，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探入她的经脉，片刻后眉头微蹙：“不是丹药的问题，是赤鬃獠的獠牙带有微量浊息，刚才疗伤时没彻底清除，运功时就会阻塞经脉。”
墨老也缓步走来，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莹白的玉简：“这是‘清浊诀’，专门化解低阶灵兽的浊息，你照着口诀运转灵力试试。”柳若烟连忙接过玉简，指尖刚触及便有温润的灵力涌入，她依着口诀调息片刻，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复。
“多谢墨老，多谢李道友。”柳若烟起身道谢时，突然瞥见洞口外闪过两道黑影，惊得立刻握紧了短杖，“外面有人！”
石夯当即提起石锤就要冲出去，李仲却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众人噤声。他悄然走到洞口侧面，借着月光望去，只见两道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跑来，身后隐约跟着低沉的嘶吼声，正是之前遭遇赤鬃獠时听过的动静。
“又是赤鬃獠？”石夯压低声音问道，握紧石锤的指节微微发白。
“不止一头。”李仲凝目细看，月光下能清晰看到那两头灵兽的灰褐色鬃毛，“而且这两头比之前那头更壮，獠牙上还沾着血迹。”
话音未落，那两道身影已经冲到了洞口附近，其中一人踉跄着摔倒在地，另一人连忙去扶，却被身后追来的赤鬃獠一掌拍中后背，口喷鲜血跌出数步。两人的衣袍比苏远和柳若烟当初还要破烂，男修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女修的发髻散乱，露出额角的伤口，血污已经结痂。
“救……救命！”女修挣扎着抬头，看到洞口的石夯和李仲，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
石夯这次没等李仲阻拦，已经大喝着冲了出去：“夯爷在此！孽畜休狂！”他借着冲势跃起，石锤带着破空声砸向领头的赤鬃獠。那灵兽反应极快，侧身躲开的同时，獠牙直刺石夯的小腹。
“小心！”李仲身形一闪已然跟上，短刀出鞘划出一道寒光，精准砍在赤鬃獠的獠牙根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半截獠牙应声断裂，灵兽吃痛怒吼，转身就要扑向李仲。
林曦趁机在洞口布下阵纹，淡绿色的灵光在地面交织成网：“夯哥，引它们过来！”石夯立刻会意，故意卖了个破绽，拖着石锤往阵中退去。两头赤鬃獠不知有诈，低吼着追入阵中，刚踏进去便被灵光缠住四肢，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苏远见状立刻拔剑上前，剑光虽黯淡却精准刺中灵兽的眼睛，柳若烟也催动灵力，短杖发出细碎的灵光打在灵兽的关节处。李仲纵身跃起，双掌凝聚灵力重重拍在两头灵兽的头颅上，只听两声闷响，赤鬃獠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
解决完灵兽，众人这才看向那两名获救的修士。男修挣扎着坐起身，左臂显然已经骨折，说话都带着喘息：“多谢几位道友出手相救，大恩……大恩不言谢！”女修则瘫坐在地，望着死去的赤鬃獠仍心有余悸，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柳若烟主动递过一瓶疗伤丹：“两位先服下丹药吧，这是碧霞门制式的疗伤丹，效果还不错。”女修连忙接过，倒出两粒丹药分给男修，自己也吞服了一粒，丹药入口后，她苍白的脸色总算好了些。
墨老打量着两人的衣袍，发现衣襟上绣着半朵枯萎的莲花印记，眉头微挑：“你们是‘莲心谷’的弟子？”
男修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道：“前辈好眼力，在下秦峰，这位是师妹沈青瑶。只是如今莲心谷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说着垂下头，声音里满是苦涩，“三个月前灵界突变，谷中灵脉突然枯竭，紧接着大批灵兽发狂涌入，师父为了掩护我们撤离，和几位师兄都……”
沈青瑶眼圈一红，哽咽道：“我们原本有十二人一起逃出来，路上遇到散修抢夺物资，又被灵兽追杀，到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她说着掀起衣袖，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刚才若不是几位道友，我们恐怕也……”
石夯听得怒目圆睁，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这些散修也太不是东西！莲心谷好歹也是正道宗门，他们竟然趁火打劫！”
“修仙界本就弱肉强食。”秦峰叹了口气，“灵脉枯竭后，不少小宗门都遭了难，有的被大势力吞并，有的直接覆灭。我们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侥幸了。”他说着尝试活动左臂，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角冷汗直流。
李仲见状走上前，指尖凝聚起柔和的灵力：“别动，我帮你接骨。”他的灵力刚触碰到秦峰的手臂，便精准地稳住断裂的骨骼，“忍着点。”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嗒”声，秦峰的左臂终于恢复了原位。
“多谢李道友！”秦峰感激不已，连忙道谢。
林曦这时突然注意到沈青瑶腰间的药篓，里面装着几株罕见的“凝露草”，叶片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沈师妹，你这凝露草是在哪里采的？这种灵草只在晨露未散时生长，而且附近必定有灵泉。”
沈青瑶闻言有些惊讶：“道友也认识凝露草？就在前面三里外的山涧边采的，那里确实有一处小灵泉，只是灵韵很淡了。我们本来想多采些换物资，没想到遇到了赤鬃獠。”
墨老眼神一动：“灵泉？即便灵韵淡了，用来辅助疗伤也极好。明天赶路时可以绕去看看，正好让你们的伤势恢复得快些。”
众人正说着，秦峰突然面露难色：“几位道友……我们接下来实在不知该往何处去。灵界如今混乱不堪，我们两人修为低微，独自行动恐怕活不了多久。”沈青瑶也看向众人，眼中满是期盼，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石夯当即说道：“这有什么难的！跟我们一起走啊！我们正要去碧霞门参加考核，路上正好有个照应！”
秦峰和沈青瑶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惊喜之色，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我们……我们已经没有宗门了，而且修为也只有炼气境中期，恐怕会拖累你们。”
“拖累什么！”石夯拍着胸脯道，“当初我刚跟李仲他们组队时，修为还不如你们呢！路上互相帮衬着，修为自然能提上去！”
林曦也笑着附和：“是啊，多个人多份力量。秦师兄精通药草辨识，沈师妹看着也细心，路上说不定还能帮我们不少忙呢。”
李仲沉吟片刻，目光扫过秦峰和沈青瑶，发现两人虽然落魄，但眼神清正，没有丝毫奸猾之色：“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暂时跟我们走。我们今晚在此休整，明天先去山涧取些灵泉水，再继续赶路。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路上必须听指挥，不可擅自行动。”
“愿意！我们愿意！”秦峰和沈青瑶连忙答应，脸上满是感激，“多谢几位道友收留！我们一定听指挥，绝不给大家添麻烦！”
墨老这时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床兽皮毯子：“今晚你们先将就着休息，明天还要赶路。秦峰你的手臂刚接好，今晚别运功，我给你贴张镇痛符。”他说着将符箓贴在秦峰的手臂上，淡金色的符光瞬间融入肌肤，秦峰顿时感觉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石夯见人多热闹，兴致也高了起来：“今晚我和秦峰守上半夜，苏远和沈师妹守下半夜，这样大家都能休息好！”苏远和秦峰两人当即答应，沈青瑶也点头道：“我虽然修为低，但听觉还算灵敏，有动静一定能及时察觉。”
安排好值守后，众人各自找地方休息。李仲靠在山洞最内侧，却没有立刻修炼，而是在思考灵界突变的事情。墨老缓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仲儿，你觉得这两人可信吗？”
“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李仲说道，“秦峰接骨时虽然疼得厉害，但全程没哼一声，是个能吃苦的；沈青瑶提到凝露草时，眼神很真诚，不像是伪装。而且他们没有隐藏修为，也没有刻意讨好，应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墨老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看。莲心谷以前以药术闻名，秦峰既然是莲心谷弟子，辨识药草的本事肯定不差，这对我们路上补充灵材很有帮助。沈青瑶看着柔弱，但采药时能避开灵兽踪迹，心思定然缜密，值守也能放心。”
“只是灵界突变的事情有些蹊跷。”李仲眉头微蹙，“青枫谷的灵脉也有些衰退，现在莲心谷直接灵脉枯竭，恐怕不是偶然。碧霞门作为大宗门，说不定知道些内情。”
“没错。”墨老眼神凝重，“这次碧霞门突然提前开启考核，恐怕也和灵界突变有关。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考核地点，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正说着，洞口突然传来沈青瑶的轻呼：“秦师兄，你看那是什么？”众人立刻警觉起来，只见洞口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团淡蓝色的光点，正缓缓朝着山洞飘来。
石夯握紧石锤就要起身，秦峰却连忙拦住他：“别动手！这是‘引路萤’，是无害的灵虫，只会跟着有灵韵的地方走。”果然，那些光点飘到洞口便停住了，围着洞口盘旋起来，发出微弱的光芒。
沈青瑶松了口气：“以前在莲心谷时，每到夜晚就有引路萤出现，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她看着那些光点，眼神中泛起一丝怀念。
林曦这时突然笑道：“这些引路萤倒是正好能当照明，省得我们用灵光了。”她说着伸出手，一只引路萤便落在了她的指尖，翅膀扇动时发出细碎的光芒。
柳若烟也好奇地伸出手，引得几只引路萤围了过来：“好可爱的灵虫，以前在流云宗都没见过呢。”苏远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石夯见状嘿嘿一笑：“这下好了，晚上守夜也能看清东西了！秦峰兄弟，你给我们讲讲莲心谷以前的事呗？听说你们谷里的丹药特别灵验？”
秦峰闻言笑了笑，开始说起莲心谷的往事。他讲起谷中漫山遍野的药田，讲起师父炼制丹药时的场景，讲起师兄弟们一起修炼的日子。沈青瑶也不时补充几句，眼中满是怀念。众人静静地听着，山洞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温馨起来。
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深。值守的人换了班，引路萤依旧在洞口盘旋。李仲靠在石壁上闭目修炼，脑海中却在梳理着目前的情况：队伍里现在有六个人，各有擅长，却也更加需要谨慎。灵界突变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心头，而碧霞门的考核，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月光透过山洞的缝隙照进来，洒在众人身上。秦峰和沈青瑶靠在一起休息，脸上终于露出了安稳的神色；苏远在擦拭着断剑，眼神坚定；柳若烟握着短杖，已然进入了梦乡；林曦把玩着引路萤，嘴角带着浅笑；石夯打着轻微的呼噜，睡得格外香甜；墨老则捻着胡须，目光望向洞口外的夜空，若有所思。
夜色渐浓，引路萤的光芒渐渐黯淡。但山洞里的灵力却越发充盈，伴随着众人平稳的呼吸声，仿佛在孕育着新的希望。秦峰和沈青瑶的加入，让这支前往碧霞门的队伍更加热闹，也更加稳固。他们都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艰险，但只要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在这动荡的灵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而明天的灵泉探寻，或许会成为他们这段旅程中，一个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