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之鹰」客舱...
卑弥呼端着水杯,却没有喝。
她靠在客舱尾部的壁板上,目光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飘向那个,靠窗的身影。
梦境中的景象太过震撼,体验又太过真实—
尤其是体内,污秽的力量被抚平后,那切实的轻松,让她无法将其简单归咎于,一个普通的噩梦。
好奇...
如同被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心中漾开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她开始下意识地,观察男子。
凝视他沉静的身姿,恰似永恒不动的山岳。
凝视那双超凡的,乳白色的眼眸,它们映照出窗外的星河,却仿若从未映照出任何内心的,涟漪。
观察他每一次极其细微的动作,都精准,高效,没有丝毫冗余。
她试图将梦中,那尊顶天立地,散发着神圣与威严光辉的赤色巨人,与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甚至有些不起眼的,“观察员”联系起来。
差距,太大了吧。
一个,神话般的存在,拥有净化邪祟,抚平狂澜的伟力。
一个只是…
有些特殊的,战术顾问。
可…
为什么,那个巨人,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偏偏是在她最痛苦,最接近失控的时候?
为什么巨人的力量,能如此精准地安抚自己,体内躁动的崩坏能?
为什么…
在巨人消失,自己清醒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观察员?
太多的巧合,指向一个...
令人难以置信的可能性。
卑弥呼抿了抿唇,内心挣扎着。
理性,在不断告诫自己这想法多么,荒谬。
但身为战士的直觉,以及那份切实体验过的“救赎感”,又在不断拉扯着她的理性。
她注意到,当战舰偶尔穿过一片密集的星际尘埃,窗外折射进,异常绚烂的光晕时。
那乳白色的眼眸中,似乎会闪过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类似星辰闪烁的,微光。
这一点点细微的异常,让心中的好奇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她终于忍不住,端着水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慢慢踱步到观察员附近的座位,坐下。
中间隔着过道。
客舱内很安静,只有引擎平稳的嗡鸣。
卑弥呼沉默了几分钟,似乎在专注地看着自己杯中的水,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观察员先生,似乎…很习惯宇宙航行?”
她找了一个最普通的话题,作为切入点。
麦克斯 silent 地转过头,乳白色的眼眸看向女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嗯。”
他给出了一个,极其简洁的回应。
卑弥呼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自然些: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刚才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麦克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女子继续说下去。
卑弥呼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梦里的东西光怪陆离…我好像梦到了一个…非常巨大的…闪着银光的…”
她斟酌着用词,没有直接说“巨人”...
“…存在。它…很特别。”
她说完,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目光紧紧锁定着男子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麦克斯 silent 地听着,乳白色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
直到卑弥呼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梦境是潜意识活动的映射,有时会折射出现实中难以处理的情绪或感知。
无需过度解读。”
回答,滴水不漏,理性、客观,完全符合他“观察员”的身份...
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正是这种过于完美的,毫无破绽的平静,反而让卑弥呼心中的疑窦,更深了。
普通人听到这种奇怪的梦,多少会有点好奇吧?
至少,会问一句“之后呢”?
或者,表示一下惊讶?
但对方没有。
他只是给出了一个教科书般的、心理学上的解释。
太冷静了。
冷静得不像个,“人”。
卑弥呼沉默了一下,勉强笑了笑:
“…你说得对,可能只是最近,我太累了。”
她不再追问,低下头喝着水,但眼角的余光,却依然停留在对方身上。
好奇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
不会因为一句理性的解释,就轻易枯萎。
她反而更加确定,这个“观察员”身上,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自己的梦,与体内的变化,息息相关。
麦克斯沉默地将目光再次移向窗外,仿佛方才,仅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谈。
但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久久没有离开。
计划的第二步,“引发好奇”,已然达成。
接下来,就是悉尼的歌剧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