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灵山的雨比山下大,走在林间小道上,裤腿很快就湿透了,冷得我膝盖发疼。“平安” 在前面带路,鼻子不停地抽动,时不时对着空气狂吠 —— 它闻到了子丝的味道,还闻到了魂丝的气息,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比西山古墓的邪气更浓。
渊心洞的入口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岩石上缠满了银白子丝,丝上还挂着水珠,在阴雨天里泛着冷光。子丝间飘着一缕淡蓝色的魂丝,像烟一样绕着岩石转,偶尔还会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人的低语。
“是刘崇文的残魂。” 沈青梧举起镇水文印,青铜印的淡金光在雨里显得格外亮,“他在子丝上裹了魂丝,只要我们碰子丝,魂丝就会钻进我们的经脉,控制我们的意识。”
赵莽从背包里掏出厌胜木枝桠,递给我一根:“用这个挑子丝,厌胜木能克魂丝 —— 我之前在西山古墓试过,管用。”
我接过枝桠,轻轻碰了碰岩石上的子丝。子丝刚碰到枝桠,就发出 “滋滋” 的声响,缠在上面的魂丝瞬间缩了回去,发出尖利的叫声:“张平安!你毁我丝母,封我残魂,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是刘崇文的声音,却比之前更沙哑,像是被水泡过的纸,一碰就碎。魂丝突然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手腕上的银戒泛着冷光 —— 是刘崇文的残魂,比在《论语正义》里看到的更弱,却更疯狂。
“你以为靠魂丝就能拦我们?” 我挥文心尺斩断缠过来的子丝,淡蓝色的 “破邪刃” 划过空气,在魂丝上留下焦痕,“顾渊都被我们封了,你这点残魂,还想跟我们斗?”
残魂突然狂笑,魂丝往子丝里钻,岩石上的子丝瞬间变得更密,像一张巨网,朝着我们罩来:“顾渊那老东西就是个蠢货!我早就知道他想吞我的丝母!现在他死了,我正好用他的子丝养我的残魂 —— 你们今天,都得变成我的‘养料’!”
“平安,用醒神雾!” 我大喊一声,“平安” 立刻喷出淡白色的雾,雾碰到子丝,子丝瞬间软了几分。沈青梧趁机将镇水文印按在岩石上,淡金色的光顺着岩石蔓延,子丝碰到金光,纷纷变成黑灰,魂丝也发出凄厉的惨叫,缩成一缕,躲进了岩石的缝隙里。
“快进洞!别让他跑了!” 赵莽拄着拐杖,率先往洞里走。刚进洞,就感觉到一股阴寒的邪气扑面而来,比洞外的雨还冷,洞壁上渗着黑紫色的液体,像血一样往下滴,滴在地上,发出 “嘀嗒”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数数。
洞的第一重门就在前方,门上缠满了子丝,丝上还挂着几片碎布 —— 是谛听犬小队队员的衣服,队员说刚才有个队员不小心碰了子丝,被魂丝缠了,现在还在外面的救护车上。
“是幻障门的前兆。” 沈青梧指着门上的子丝,“刘崇文的残魂在子丝里注入了幻障,只要我们碰子丝,就会看到最害怕的东西 —— 平安,你要小心,他可能会用你师父或苏爷爷的幻象来迷惑你。”
我点头,掏出 “文心封邪符” 贴在文心尺上,将煞血滴在符面上:“我不会被迷惑的 —— 老头子教我‘文心守一’,不管看到什么,我都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刚碰到门的子丝,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 不是阴寒的山洞,而是清华园的银杏道!学长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拿着一本《论语正义》,笑着对我招手:“平安,你怎么才来?我找到刘崇文的线索了,在老图书馆的善本楼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我的心猛地一紧,手里的文心尺差点掉在地上。学长的笑容、银杏叶的颜色、《论语正义》的封面,都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连他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熟悉的墨香。
“平安,别过去!” 赵莽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是幻象!你看他的手,没有戴镇魂司的徽章!”
我猛地回过神,看向学长的手 —— 果然,他的手腕上空空的,没有那枚银色的 “镇魂司荣誉探员” 徽章。幻象里的学长像是察觉到我识破了,脸色突然变了,手里的《论语正义》变成了银白子丝,朝着我缠来:“平安,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留在清华园,别去雾灵山了,那里太危险了……”
“你不是学长!” 我挥文心尺斩断子丝,淡蓝色的 “破邪刃” 划过幻象,幻象瞬间扭曲,变成了刘崇文的脸,他疯狂地笑:“张平安,你果然在乎他!我就知道,用他的幻象能困住你!”
幻象突然消失,眼前又变回了阴寒的山洞。门的子丝已经被 “破邪刃” 斩断,露出了第二重门 —— 幻障门。门上刻着复杂的符纹,符纹里缠着一缕魂丝,正是刘崇文的残魂,他在符纹里低语:“张平安,你以为破了一个幻象就够了?后面还有更多的幻象等着你…… 你师父、苏爷爷,还有你在乎的人,都会变成我的棋子!”
我握紧文心尺,银尺的测脉纹亮成纯金色:“刘崇文,你错了。你越是用他们的幻象来迷惑我,我就越清楚,我要守护的是什么 —— 我不会让你再伤害他们,也不会让你再害任何人!”
沈青梧将镇水文印按在幻障门上,淡金色的光顺着符纹蔓延,魂丝发出凄厉的惨叫,符纹的光渐渐黯淡。门 “嘎吱” 一声开了,里面的景象让我们浑身一震 —— 第三重门就在前方,门上刻着《镇邪策》的封印符,符的中央,嵌着三颗丝母残卵,卵上缠着一缕魂丝,正是刘崇文的残魂,他正用魂丝往卵里输邪气,卵的表面已经开始蠕动,像是要孵出子丝。
“刘崇文!你敢孵丝母残卵!” 我红了眼,冲过去想斩断魂丝,可刚靠近门,就被一道黑紫色的气刃挡住 —— 是刘崇文的残魂凝聚成了实体,他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根缠着子丝的木杖,杖头的 “丝” 字泛着冷光。
“张平安,你终于来了。” 刘崇文的残魂冷笑,木杖轻点地面,三颗丝母残卵瞬间裂开,无数子丝从卵里窜出,像毒蛇般缠向我们,“今天,我就用你的煞血,补全我的残魂,再用丝母残卵,毁了雾灵山的文气 —— 让顾渊和张九锁都看看,谁才是文渊阁真正的主人!”
子丝从三颗残卵里窜出的瞬间,整个山洞都开始震动,洞壁上的黑紫色液体往下淌得更急,滴在地上,竟凝成了细小的子丝,像藤蔓般缠向我们的脚踝。刘崇文的残魂握着木杖,杖头的 “丝” 字亮得刺眼,魂丝与子丝交织,在他身后织成一道巨大的 “丝魂阵”,阵眼处泛着黑紫色的光,像是要吸尽洞里所有的文气。
“平安,用吠日雾!” 我大喊一声,“平安” 立刻喷出淡白色的雾,雾碰到子丝,子丝瞬间缩了几分,却没像之前那样变成黑灰 —— 丝母残卵孵出的子丝,比顾渊的子丝更烈,普通的醒神雾根本破不了防。
赵莽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缠向沈青梧的子丝。子丝刚碰到他的衣服,就发出 “滋滋” 的声响,衣服瞬间被蚀成黑灰,露出里面的绷带,绷带上渗出鲜血,赵莽 “闷哼” 一声,却仍死死护着沈青梧:“平安,快毁残卵!别管我!”
“赵哥!” 我红了眼,掏出 “厌胜符” 贴在文心尺上,将体内的煞血都注入尺身,银尺的测脉纹变成纯白,一道 “文心归一刃” 从尺身射出,直劈三颗丝母残卵。刘崇文的残魂见状,立刻挥动木杖,用子丝挡住刃光,刃光与子丝碰撞,发出 “滋啦” 的声响,子丝被烧出一道缺口,却没断。
“你的煞血快没了吧?” 刘崇文的残魂狂笑,魂丝往子丝里钻,子丝瞬间变得更粗,“顾渊的日记里说,带煞者的血用一次少一次,你在西山古墓用了那么多,现在还剩多少?今天,你就是我的‘血袋’!”
沈青梧突然将镇水文印扔给我,自己则掏出一把桃木钉,对着子丝扔过去:“平安,用印的力量!镇水文印能克丝母,再加上你的煞血,一定能毁了残卵!”
我接住镇水文印,将煞血滴在印面上,淡金色的光与纯白的尺光融合,形成一道光柱,我将光柱对着丝母残卵狠狠砸去。“不!” 刘崇文的残魂疯了般冲过来,想用身体挡住光柱,可光柱穿透了他的魂体,砸在残卵上,残卵瞬间炸开,黑紫色的邪气四处飞溅,子丝纷纷变成黑灰。
刘崇文的残魂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魂体开始透明,却仍不甘心地朝着我扑来:“我不甘心!我练了一辈子‘丝魂寄身’,竟然毁在你一个小娃娃手里!文渊阁的大业…… 还没成……”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山洞里。第三重门的封印符也随之黯淡,门 “嘎吱” 一声开了,里面是渊心洞的主殿,殿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本黑色的书 —— 正是《镇邪策》全卷,书的封面刻着 “文渊阁壬字库”,旁边还放着一枚银戒,是刘崇文的,戒面上刻着 “丝” 字,已经没有了邪气。
我走过去,拿起《镇邪策》全卷,书的顶页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是刘崇文写的:“吾练‘丝魂寄身’,本想永存于世,却不知邪术终害己…… 顾渊、我、文渊阁,皆为贪欲所困,若有来生,愿做个护书人,而非镇邪者。”
纸的边缘已经脆了,像是写了很多年。我合上书,心里五味杂陈。刘崇文一辈子都在追求邪术的力量,最后却死在自己养的丝母残卵下,或许到最后,他才明白苏爷爷和老头子当年的守护 —— 文气不是用来控制的,是用来守护的。
“平安,我们赢了。” 沈青梧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文渊阁的总坛毁了,《镇邪策》全卷也找到了,刘崇文的残魂也被净化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文渊阁的人害了。”
赵莽拄着拐杖走过来,笑着说:“是啊!我们可以回去跟林奶奶报喜了!‘平安’也可以好好休息了,不用再闻子丝的味道了。”
“平安” 蹭着我的手心,尾巴摇得很欢,像是在庆祝胜利。我看着主殿里的石台上,《镇邪策》全卷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诉说文渊阁的百年骗局,也像是在感谢我们终结了这场闹剧。
走出渊心洞时,雨已经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洒在雾灵山上,把树叶上的水珠照得像星星。赵莽的小腿还在疼,沈青梧的手臂也没好,可我们都笑得很开心 —— 我们守住了文气,守住了老头子和苏爷爷的期望,也守住了人间的安宁。
车往灵异局开时,我靠在副驾上,手里拿着《镇邪策》全卷和刘崇文的银戒。我想,等回到局里,就把《镇邪策》全卷放在镇魂司的档案室里,旁边放上学长的笔记本,还有老头子和苏爷爷的旧档案,让以后的人都知道,曾经有一群人,为了守护文气,不惜流血受伤,不惜付出生命。
林奶奶在局门口等着我们,手里拿着槐树叶粥,看到我们,笑得眼睛都眯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熬了粥,快进去喝,暖暖身子。”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身边的赵莽、沈青梧和 “平安”,心里突然很踏实。这场与文渊阁的较量,我们赢了,靠的不是强大的术法,不是厉害的符箓,而是心里的 “正”,是伙伴间的信任,是代代相传的守护。
以后的路还长,或许还会有新的邪祟,新的挑战,但我不再害怕。因为我有 “平安”,有沈青梧、赵莽,有灵异局的伙伴;有老头子和苏爷爷留下的术法和信念;更有心里那点,永远不会熄灭的 “正”。
只要这 “正” 还在,文气就永远不会熄灭,人间就永远不会失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