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下了整整一夜,清晨的沅陵古墓群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雾裹着。
我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握着老头子留下的铜铃,铃身贴着掌心的温度,却挡不住从雾里渗出来的寒意 —— 这雾不是山里的晨雾,是带着子丝阴毒的 “邪雾”,文心尺在我掌心轻轻震动,测脉纹泛着淡红色,像在预警前方的危险。
陈老鬼站在雾边,手里拿着个用槐树枝编的篮子,里面装着松烟墨、黄符纸和几块厌胜木片:“我爷爷说,古墓群里的雾会‘吃人’,进去的人要是找不到方向,就会被雾裹着,最后变成‘雾里魂’。这些东西是九锁先生当年留下的,说‘用松烟墨在衣角画个镇魂纹,雾就不敢靠近’。”
沈青梧已经给我们每个人的衣角都画了镇魂纹,淡黑色的纹路在布料上泛着微光。
她背着文气探测背包,手里握着新改装的 “阴邪探测灯”,灯头罩着层槐树叶膜,能过滤掉邪雾里的阴毒:“探测仪显示,邪雾浓度正在上升,三号墓的方向有强烈的阴邪反应,应该就是黑木棺的位置。”
赵莽扛着个黑色的工具箱,里面装着厌胜木短刀、桃木钉和几捆 “镇魂绳”—— 绳子是用湘西赶尸岭的镇煞藤编的,浸过三个月的松烟墨,能捆住普通的尸邪:“放心,有我在,就算遇到铜皮尸,也能让它动弹不得。” 他拍了拍工具箱,里面的桃木钉发出 “哐当” 的轻响,在寂静的晨雾里格外清晰。
“平安”(谛听犬)突然对着雾里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却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裤腿 —— 它能闻到雾里的阴邪气息,也能感受到老头子留下的文气,像是在说 “我们该走了”。
我握紧手里的铜铃,轻轻摇了一下,“叮当” 的铃声在雾里传开,雾竟然微微散开了一道缝隙,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古墓入口。
我们跟着 “平安” 走进雾里,刚走没几步,身后的雾就重新合拢,像从未有人走过。
脚下的泥土湿滑松软,踩在上面发出 “咯吱” 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泥土里蠕动。沈青梧打开阴邪探测灯,淡蓝色的光在雾里照亮了一小片区域,能看到周围的树木都缠着银白的子丝,像挂满了蜘蛛网,树枝上还挂着些残破的布条,是以前误入古墓的人留下的,布条上沾着黑色的黏液,是子丝阴毒的痕迹。
“小心脚下!” 赵莽突然喊了一声,用厌胜木短刀指着我脚边的泥土。
我低头一看,泥土里竟然露出半只青黑色的手,指甲又长又尖,泛着冷光 —— 是 “雾里魂” 的手!沈青梧立刻用探测灯照向那只手,淡蓝色的光刚碰到手,手就瞬间缩回泥土里,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洞里传出 “呜呜” 的哭声,像是有人在里面哭。
“是以前被雾困住的人,变成了‘地缚魂’。” 沈青梧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别靠近那些洞,魂会缠上人的脚踝,把人拖进泥土里。” 她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黄符纸,扔在洞边,符纸刚落地就 “腾” 地一下燃起淡蓝色的火焰,洞里的哭声瞬间消失,泥土也不再蠕动。
我们继续往前走,雾里的阴寒越来越重,文心尺的震动也越来越强烈,测脉纹从淡红转为深红,最后亮得刺眼。
突然,“平安” 停了下来,对着前方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爪子扒着地面,像是在害怕什么。我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雾里隐约出现了一座古墓的轮廓,墓门是用黑色的石头做的,上面刻着模糊的龙纹,龙纹中间有个小小的玄阴印 —— 是三号墓!
墓门虚掩着,露出一条黑漆漆的缝隙,里面传出 “滴答” 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滴水。
沈青梧用探测灯照向缝隙,淡蓝色的光里,能看到里面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枚玄阴会的铜钱,铜钱上沾着黑色的黏液,是子丝阴毒的痕迹。
“里面有东西!” 赵莽握紧厌胜木短刀,慢慢推开墓门。
墓门发出 “吱呀” 的惨叫,像是很久没开过。
门刚推开一道缝,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就涌了出来,混合着松烟墨和血腥的味道,闻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 是黑木棺的味道!
我们走进墓里,探测灯的光照亮了里面的景象:墓道两旁的石壁上刻着模糊的壁画,画的是湘西赶尸的场景,赶尸人身后跟着一群青黑色的尸体,尸体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着。墓道的尽头,放着一口黑色的木棺,棺身刻着密密麻麻的玄阴符,符纹中间缠着银白的子丝,在探测灯的光下轻轻蠕动,像活着的虫。
“是黑木棺!” 我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文心尺的震动突然变得剧烈,测脉纹亮成纯红色 —— 棺里有危险!沈青梧突然拉住我,指着棺盖的缝隙:“你看,棺盖被人打开过,里面的东西可能已经不见了。”
我凑近棺盖,果然看到缝隙处有明显的撬动痕迹,棺身的玄阴符也有几道撕裂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破坏过。
赵莽用厌胜木短刀轻轻撬开棺盖,“吱呀” 的声响在墓里回荡,棺盖刚打开一道缝,一股浓烈的阴寒气息就涌了出来,里面传出 “呜呜” 的哭声,像是有无数个冤魂在里面哭。
探测灯的光照进棺里,里面的景象让我们都愣住了:棺里没有尸体,只有一层厚厚的黑色黏液,黏液里缠着几根深蓝色的布条,是玄阴会暗卫的制服布料,还有半块铜制的令牌,上面刻着 “玄阴壬字库”—— 和我们在老槐树下找到的黑木碎片上的字样一模一样!
“尸体不见了!” 赵莽的声音带着愤怒,“玄阴会的人肯定回来过,把尸邪引带走了!” 他用厌胜木短刀挑开黏液里的布条,里面裹着几根银白的子丝,子丝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渍,是老头子的血 —— 推测当年老头子和玄阴会的人在这里打斗过,受伤后没能留住尸邪引。
就在这时,墓道突然传来 “咯吱” 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走动。“平安” 对着墓道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爪子扒着我的裤腿,像是在提醒我们快跑。沈青梧用探测灯照向墓道,淡蓝色的光里,一个青黑色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 是铜皮尸!
铜皮尸的身体裹着一层薄铜皮,皮肤呈青黑色,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漆漆的洞,洞里流出黑色的黏液,滴在地上发出 “滴答” 的声响。
它的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短刀,刀身上缠着银白的子丝,在探测灯的光下泛着冷光 —— 是玄阴会用活人炼的尸邪半成品!
“小心它的刀!上面有子丝阴毒!” 沈青梧大喊着,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黄符纸,扔向铜皮尸。
符纸刚碰到铜皮尸的身体,就 “腾” 地一下燃起淡蓝色的火焰,铜皮尸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声音在墓里回荡,震得我们耳膜发疼。
赵莽立刻冲上去,用镇魂绳缠住铜皮尸的身体,绳子刚碰到铜皮尸,就发出 “滋滋” 的声响,子丝阴毒在绳子上冒着黑烟。
铜皮尸用力挣扎,想甩开镇魂绳,赵莽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拉住绳子:“平安,快用桃木锁镇住它的头!它的弱点在头!”
我握紧桃木锁,对着铜皮尸的头冲过去。
铜皮尸突然挥动短刀,对着我的胸口砍来,“平安” 立刻扑上来,用身体挡住短刀,刀身划在它的背上,流出鲜红的血 —— 血滴在地上,刚碰到黑色的黏液,就发出 “滋滋” 的声响,黏液瞬间冒起黑烟。
“平安!” 我心疼地大喊着,桃木锁对着铜皮尸的头砸去。
锁身刚碰到铜皮尸的头,就发出 “哐当” 的巨响,铜皮尸的头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黑色的黏液从缝隙里流出来,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慢慢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沈青梧立刻用探测灯照向铜皮尸的头,淡蓝色的光里,我们看到铜皮尸的头里藏着一个小小的黑色陶罐,罐口缠着银白的子丝,里面装着些黑色的粉末 —— 是尸邪引的半成品!
“这是玄阴会炼尸邪的关键原料。” 沈青梧小心地拿出陶罐,放在防水袋里,“罐里的粉末是用冤魂的骨灰混合子丝阴毒制成的,只要再加入‘活人的生魂’,就能炼成尸邪引。看来当年张前辈虽然没能留住尸邪引,却毁了玄阴会的半成品,延缓了他们炼邪的进度。”
我们在墓里继续搜索,在黑木棺的底部,发现了一道暗格,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是老头子的字迹:“民国三十九年春,吾追玄阴会至此,破其尸邪引半成品,余孽携阴老残魂往广东三元里,留此暗格藏‘壬字库线索’—— 三元里有吾安插的线人‘杂货刘’,可寻之问后续。”
纸条的背面画着一张小小的三元里地图,标注着 “杂货铺遗址” 的位置,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铜铃,和我们手里的铜铃一模一样。文心尺在我掌心轻轻震动,测脉纹恢复了淡红色 —— 老头子的线索,终于指向了下一个目标。
我们走出古墓时,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墓道的入口处,像是在为我们送行。
“平安” 趴在我脚边,背上的伤口已经用槐树叶膏处理过,它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心,尾巴轻轻摇着,像是在说 “我们做到了”。
陈老鬼站在墓外,手里拿着个用槐树叶编的花环,放在墓道的入口处:“这是我爷爷教我的,给古墓里的冤魂献个花环,它们就不会跟着我们走了。九锁先生当年也这么做过,说‘冤魂都是可怜人,要给它们留个体面’。”
我把老头子留下的纸条放进防水袋,铜铃系在腰间,转身对沈青梧和赵莽说:“下一站,广东三元里,找‘杂货刘’,找玄阴会的下一个线索。”
赵莽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厌胜木短刀,沈青梧则调试着文气探测仪,屏幕上的三元里地图正在闪烁 —— 一场围绕着六十多年前的玄阴南迁秘案,才刚刚开始。
夕阳落在古墓群的山上,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