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许将轮回盘碎片交给慕云后,看着判官领着那些终于安下心来的幸存者魂魄去往妥善之处后,这才转向一直跟在身后,惴惴不安的望海精神病院的那些病人魂魄。
他们的魂体相较于其他受害者更为凝实一些,但依旧带着惊惧和迷茫。
“好了,现在安全了。”温知许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平静,“告诉我,你们在望海精神病院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是谁害了你们?你们的身体现在在哪里?”
提到生前遭遇,这些病魂脸上立刻浮现出巨大的恐惧和痛苦。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似乎清醒些的男人魂魄颤抖着开口:
“是院长,还有几个主任医生。”他声音里充满了恨意,“他们根本不是给我们治病!”
另一个女魂抽泣着接口:“他们把我们关起来,说是治疗其实是匹配。”
“匹配?”温知许眼神一凝。
“对,匹配。”又一个魂体激动起来,“抽血,做各种检查说是什么配型,配上了就会把我们带走,生生从我们体内把我们的器官给剥出来。”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魂体咬牙切齿:“甚至有一些人根本不是得病,而是被他们抓来的,甚至还有一些是没病被家人给送过来的。”
“在我们换成鬼后,以为能杀了他们报仇。”一个缩在后面的瘦弱魂体恐惧地抱紧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换入到那个世界里面,R国人救了他们后,他们就投奔到了R国人的队伍,对我们继续生前的实验来增加我们的痛苦获得灵魂能量。我们已经有不少同伴因此魂飞魄散。”
温知许面沉如水,继续问道:“你们的尸体呢?被他们处理了?”
“没有,他们没有处理我们的尸体。”男魂摇头,脸上露出极度的恶心,“他们有一个秘密的地下处理室,就在医院旧楼的地下锅炉房后面有暗门里。”
“所有尸体都在那里。”女魂哽咽道,“有的被取走了器官,随便用东西填塞一下。有的甚至被分解处理掉了。”
“他们和外面的人有联系,有专门的渠道运走’货物’ 。”另一个魂体补充道。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望海精神病院,根本就是一个披着合法外衣,进行非法器官买卖、活体实验乃至更黑暗勾当的魔窟。
温知许看向慕云:“那些已经死了的医生跟R国人已经魂飞魄散了,你记下那些参与这条线的人信息,等死后,十八层地狱都体验个遍吧。”
慕云重重点头,小脸气得鼓鼓的:“记下了!阿姐放心,这些孽障一个都跑不了。生死簿上必给他们重重记上一笔,阳寿尽了之后,有他们好受的。”
温知许嗯了一声。
阳间的法律或许有时会迟到的,但阴司的审判,绝不会缺席。
了解完事情的真相后,慕云便安排人将精神病院的病人带下去妥善安排。
处理完正事,森罗殿内凝重的气氛稍稍缓和。慕云挥挥手让左右鬼差判官暂且退下,只留下他和温知许。
他绕着温知许飘了一圈,原本威严的小脸上此刻满是好奇和兴奋,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阿姐阿姐!你看我现在怎么样?像不像个正经阎王?”
他努力板起脸,想做出威严的样子,但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小得意和求表扬的心情。
温知许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嗯,架势很足,管得也不错。”
至少地府秩序井然,方才处理事务也条理清晰。
得到阿姐的肯定,慕云立刻笑开了花,哪还有半点阎君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温知许又问道:“你那轮回盘的碎片,究竟是如何遗失的?地府重器,看守应当极为严密才对。”
慕云闻言,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语气里充满了恨意与不甘:“阿姐,你还记得之前那个搅得三界不宁的戾魔吗?他还没死!”
他刚提到戾魔,就感受到一股极其恐怖、近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从温知许身上轰然爆发出来。
那杀意并非针对慕云,却让他这位阎君都感到神魂一阵战栗,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刮过。
森罗殿内的鬼火疯狂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温知许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之前的冷淡平静,而是带着一种从齿缝间碾磨出来的恨意,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腥味:“戾魔?当然记得。”
就是他,杀死了她的亲人!
她的师父,师兄师姐,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下!
慕云继续道:“当年我们都以为它已被彻底打得魂飞魄散,万万没想到,这魔头狡诈无比,竟在最后关头分出了一缕极其微弱的本源魔念,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魂魄里。”
慕云的声音带上了怒意:“那凡人阳寿尽了来到地府,这缕魔念便也跟着潜伏了下来。它藏得极深,借着那无辜魂魄的掩护,竟在地府躲藏修养了数百年,暗中恢复力量。”
“直到上一任阎君在位时……”慕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愤恨,“这魔头自觉恢复得差不多了,竟狼子野心,妄图弑杀阎君,李代桃僵,掌控地府轮回。”
“那场大战极其惨烈,地府动荡。”慕云握紧了小拳头,“老阎君为了不让地府落入魔手,在最后关头,不惜引爆自身神魂与大半修为,才将那戾魔再次重创击退。”
他叹了口气,小脸上满是懊恼:“但爆炸的威力实在太强,也波及了轮回盘,等一切平息下来,我们才发现,轮回盘的一角竟被震碎崩飞,消失无踪。我继任后派了无数阴差鬼将去找戾魔的踪影跟轮回盘的碎片,但他们都跟蒸发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温知许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是极致冰冷的杀意:“正好,现在新仇旧恨可以一并清算了!”
她看向慕云,语气不容拒绝:“继续查,既然这碎片现世,那戾魔分身定然有所感应,说不定会露出马脚。这一次,我要彻底让他形神俱灭!”
“明白!”慕云立刻应下,脸上满是战意。
叙旧完毕,温知许不再耽搁,生魂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