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骷的死亡,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但其波澜却暂时被限制在了阴暗的水下。张河处理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指向隐魂阁的直接证据。镇上卫队发现尸体后,只当是魂师间的仇杀或黑吃黑,例行公事地调查一番便不了了之。
然而,暗地里的风声却骤然收紧。
那些之前若有若无的窥探目光,一夜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沉寂,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铁山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报,镇上的几个地下赌场和灰色情报贩子,最近都变得异常谨慎,对关于隐魂阁和新近崛起的魂师话题讳莫如深。
“他们在怕。”墨老在昏暗的地下书房中,对张河和铁山分析道,“黑骷在周边几个镇子的黑道里也算小有名气,一手淬毒短刃和诡异的身法,不少低级魂师都栽在他手里。他的死,尤其是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足以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掂量掂量分量。”
铁山咧嘴一笑,拍了拍新换的金属臂甲:“怕就对了!正好让他们知道,咱们隐魂阁不是好惹的!”
张河却摇了摇头,眼神冷静:“怕,不代表放弃。只会让他们更谨慎,下一次出手,会更狠,准备会更充分。”他看向墨老,“能查出黑骷是为谁卖命的吗?”
墨老推了推眼镜,沉吟道:“黑骷是独行客,但接活儿通常通过一个叫‘老烟枪’的中间人。我试着接触过,那老家伙滑不溜手,口风紧得很。不过,他最近常去镇东头一家新开的、背景不明的‘血玫瑰’酒馆。”
“血玫瑰……”张河记下了这个名字。他没有急着行动,打草惊蛇是下策。黑骷的死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个信号,告诉暗处的敌人,他们有能力进行精准而致命的反击。现在,主动权暂时回到了他这一边。
他需要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提升自己和隐魂阁的实力。
接下来的日子,张河更加深居简出。他将从黑骷灵魂中汲取的那点关于隐匿、爆发和用毒技巧的残破记忆碎片反复观摩、消化,虽然无法直接学会对方的魂技,但却极大地丰富了他的战斗经验和对阴险手段的认知。他将这些心得与自己的魂技融合,使得“灵魂冲击”的发动更加隐蔽,“微弱统御”的残魂在突袭时,也带上了更强烈的扰乱心神的效果。
同时,他命令铁山和墨老,加快对隐魂阁内部成员的筛选和培养。那四名初期招揽的魂师,在铁山的操练和资源倾斜下,实力都有所精进,对隐魂阁的归属感也更强了。墨老则制定了一套简单的贡献度制度,完成任务的成员可以获得金魂币、低级魂兽材料,甚至有机会得到张河(匿名)的指点——通常是关于战斗技巧或魂力运用的小窍门,这对于底层魂师而言,吸引力巨大。
张河自己,则开始尝试利用《升魂》和人皇幡,进行一项更大胆的试验。
静室中,他面前摆放着几件物品:一块低品质的十年魂兽骨骼,一块蕴含微弱魂导回路的破损金属片(墨老提供),以及一小瓶风狼的血液。
他想要尝试,能否利用人皇幡炼化灵魂本源时剥离出的精纯能量,结合《升魂》的“优化”功能,来提升这些低级材料的品质,或者……赋予其一些特殊的灵魂属性。
这并非凭空想象。人皇幡吞噬灵魂,反馈本源,这本就是一种极致的“提炼”。而《升魂》的规则之力,或许能引导这种提炼,作用于外物。
他首先拿起那块魂兽骨骼,意识沉入《升魂》。
“优化此骨骼品质,尝试附加‘坚韧’或‘魂力亲和’属性。”
【分析目标:十年风狼腿骨(劣质)。优化\/附魔需消耗升魂点,预计成功率低于10%。是否继续?】
果然可以!虽然成功率低得可怜,但这验证了他的猜想!
张河没有犹豫,直接确认。升魂点减少了5点。
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人皇幡涌出,笼罩住那块腿骨。骨骼表面泛起微光,内部结构似乎在某种力量下被强行梳理、压缩,一丝丝灰色的灵魂本源气息渗入其中。整个过程持续了约一刻钟。
光芒散去,那块腿骨外观变化不大,但拿在手中,明显能感觉到其密度和硬度有所提升,表面似乎还流转着一层极其微弱的莹光。
【优化完成。十年风狼腿骨品质提升至‘普通’,微弱提升坚韧度。】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低程度的提升,且消耗了5点升魂点,性价比极低,但这意味着一条全新的、可能通往魂导器制作甚至更高层次装备强化的道路!
张河没有继续尝试,升魂点宝贵,不能如此浪费。但他将这个发现记在心里,这或许是未来隐魂阁除了情报和武力外,另一个重要的立足之本。
就在张河沉浸在研究和提升中时,墨老那边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查到了!”墨老急匆匆地走进静室,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通过交叉比对和几个隐秘渠道的消息,基本可以确定,雇佣黑骷,以及最近在暗中调查我们的,是‘毒蛇’的人!”
“毒蛇?”张河看向他。铁山也闻讯赶来,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一变。
“是‘血刃’佣兵团下属的一个外围组织,专门干些见不得光的脏活。”铁山沉声道,语气带着明显的忌惮,“血刃佣兵团,是活跃在咱们星角王国东部几个行省的大型佣兵团,据说团长是一位魂王级别的强者!他们怎么会盯上我们这个小地方?”
墨老解释道:“根据我搜集的情报,血刃佣兵团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他们的触角近期伸向了王国边境的几个小镇,包括我们清河镇。黑骷的试探,可能只是想排除一些潜在的不稳定因素,或者,看看我们是否与他们寻找的目标有关。”
寻找东西或人?张河眉头微蹙。这比他预想的单纯利益冲突要复杂。被一个拥有魂王强者的庞大组织盯上,哪怕只是其外围势力,也绝非好事。
“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吗?”张河问道。
墨老摇了摇头:“核心情报很难获取。‘毒蛇’的人行事非常隐秘,口风极紧。只知道他们似乎在排查近半年来所有出现在边境小镇的、身份不明或行为异常的魂师,尤其是……拥有特殊武魂,或者表现出非常规战斗能力的魂师。”
特殊武魂?非常规战斗能力?
张河的心猛地一沉。这描述,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做!是因为他对付黑疤时动用的灵魂力量,还是猎取风狼群时可能留下的痕迹被注意到了?
麻烦大了。
如果真是冲着他来的,那么隐魂阁的存在,反而成了显眼的目标。
“我们必须做出应对。”张河迅速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铁山,让我们的人全部蛰伏,停止一切对外活动,尤其是与魂师相关的。之前接手的那些场子,暂时放弃,或者只留几个眼线。”
“放弃?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铁山有些急道。
“暂时的退让,是为了更好的反击。”张河眼神冰冷,“墨老,动用一切资源,全力调查‘毒蛇’在清河镇的据点、人员构成、以及他们具体的排查标准和进度。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决绝:“同时,准备好撤离方案。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必须能随时放弃这里,消失在猎魂森林里。”
铁山和墨老感受到张河语气中的凝重,都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这次面临的敌人,远非野狗帮之流可比。
“另外,”张河看向铁山,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找机会,抓一个‘毒蛇’的舌头回来。要活的,而且要快,在他们提高警惕之前。”
铁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张河的意图——他要直接从对方成员嘴里,撬出最核心的情报!这无疑风险极大,但也是目前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交给我!”铁山重重捶了一下胸口,眼中凶光毕露。被大型佣兵团盯上的压力,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张河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走到静室窗边(伪装的通风口),看向外面漆黑一片的地下空间。
“毒蛇”……血刃佣兵团……
他没想到,隐魂阁刚刚起步,就引来了如此强大的敌人。但这未必全是坏事。压力,同样是动力。猎杀更强的“猎物”,才能让人皇幡更快地成长。
他轻轻抚摸着腰间那面愈发凝实的残破小幡,感受着其内蠢蠢欲动的魂灵。
既然躲不过,那就让这条“毒蛇”明白,他们盯上的,并非可以随意拿捏的猎物,而是一头潜伏在阴影中,随时可能反噬的……凶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