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人数两头占优。
建奴打过打不过另说,一多半人无法接战。
山坳中上千人在原地挨揍。
又吃了一顿炮击,后队才向营阵冲过来。
嘭嘭嘭~
火铳兵开火。
哎呀,全是烟雾,影响视线,北面都看不到了。
卫时觉确定南边不可能被骑兵冲垮,一着急,挥手带两百人向东,绕行三里宽的东鞍山。
耳朵里全是炮声、火铳声,山区回声隆隆,刺激卫时觉血液翻滚。
一刻钟后,绕过东鞍山,马上看到成片的尸体。
明军骑兵和建奴在混战,山坡上的弓箭手在持续支援。
卫时觉毫无惧意,抽出长刀大吼,
“兄弟们,回去要升官了。”
二百骑军跟他径直冲入双方的厮杀中。
他们来的太巧了,双方在南北对冲,他是从东向西,拦腰斩断,更适合发力。
一个浑身皮甲皮帽的骑兵,挥舞狼牙棒向北,被卫时觉突然冲出来,在他反手侧大力挥刀。
两人瞬间交叉而过。
人头落地。
噗~
卫时觉被喷了一脸,伸手一摸,世界变成红色,杀意燃烧,脑子里只有杀戮。
一个流星锤袭来,侧身一闪,顺势反手猛劈,咔嚓,仪刀直接砍入一个建奴的脑袋。
战马高速横穿中,卫时觉看都不看战果,对着一个拿弓箭的建奴杀过去。
距离二十步,此人大惊失色拉弓射箭。
叮~
箭矢没什么力气,射肩膀直接弹开,仪刀扑哧一声,直接捅入胸膛,从马背给扎了下来。
临死挣扎,一脚踹出拔刀…
没机会再杀了。
就这么片刻功夫,已经杀穿了。
掉头准备再杀,身后斡特砝壳连忙拉住缰绳。
俺滴娘哎,你跑的也太快了,差点让俺们陪葬,说什么都不能冲了。
“混账,不能让建奴跑了,杀敌!”
卫时觉对骑军大吼,可惜被黑云鹤连连摇手阻止。
穷寇莫追,这时候再杀很不值。
黑云鹤也是一身血,战斗结束了。
图尔格用一千人垫背,剩余人只顾跑,明军还真没法拦。
大约四百建奴失足向北,这时候再追还是竞速赛,不可能追上。
黑云鹤下马喘口气,“校尉,大胜啊。”
卫时觉闻着浓郁的血腥味,看一眼山坳中的残肢断臂,人头散落,有些尸体肠子都流了一地,心脏的兴奋劲还没过,浑身血液咚咚跳。
本想问阵亡了多少人,一张嘴,干呕了一声,立刻强硬抿嘴。
是啊,大胜。
建奴大意了,明军有心算无心。
战法得当,人数占优,军械充足,将有战心,兵无惧意。
第一次战斗,胜利来的突然,但又理所应当。
堵住就赢了。
“哈哈哈~”
黑云鹤仰头狂笑,对明军大吼,“爽!”
几千人举着兵器嗷嗷大叫,十分兴奋。
黑云鹤大手一挥,“谁他妈的都不能抢首级,大人说谁就是谁的,现在去收集战马、军械,扒掉建奴所有皮甲,尸体用战马和爬犁拖着,咱们去鞍山驿歇息。”
洪敷教从南边失足跑过来,卫时觉刚才扔下他,扭头绕东鞍山,把他灵魂都吓出来了。
听闻卫时觉杀了三人,洪敷教直接给了黑云鹤一脚,看卫时觉抿嘴不说话,千言万语,又闭嘴了。
卫时觉强行忍住胃痉挛,扭头捧起一把雪,在脸上用力搓一搓,掉落一地红色雪花。
祖十三递过来一个酒囊,卫时觉仰头汩汩喝了一肚。
肚子火辣辣的,总算好受了。
闭目深呼吸,“阵亡多少人?”
“应该不多,等会才知道,有些兄弟受伤,兄弟们会送一程。”
卫时觉睁眼看着她,祖十三浑身没有一滴血。
她好像明白卫时觉在纳闷什么,咧嘴一笑,“一寸长一寸险,使用长矛的好处。”
“你能挥动枪矛?”
“那是你非要往胸口捅,战场冲锋,前阵要节省体力,削杀敌人战力就行,不需要发狠枭首,后面的兄弟会顺势斩杀。捅脖子、捅胳膊、捅腿都行,又快又利索,建奴上身皮甲穿的很厚,对四肢保护不好,没有大明棉甲好使,就是这个原因,我杀伤五个,你才杀了三个,搞得一身血,还以为从尸体堆中滚出来的。”
卫时觉深吸一口气,差点又吐了,点点头道,“有理,伤敌即杀敌,生死之际非得弄断气,确实愚蠢。”
说几句话,祖十三和洪敷教又下意识让他回避,卫时觉渐渐恢复平静。
战场打扫很快完毕,黑云鹤重新回到身边,很是兴奋,
“钦差大人,骑军阵亡360人,其中义州卫60、幼官营4人、锦衣卫6人、禁卫2人,约300人受伤,问题不大,休息三五天继续打。
步卒没有阵亡,营阵密集,建奴冲不过去,枭首建奴1610人,缴获可用战马1300匹,军械1700套,属实大胜。”
大胜是大胜,但这伤亡也不小,卫时觉停顿片刻,想给个总结,突然觉得这是战场,冷静最重要,张嘴道,
“出发,今晚入辽阳,我们最好在辽阳过年。”
啊?~
一群人惊讶看着他。
洪敷教轻咳一声,“卫校尉,去辽阳没用,虽然辽阳与海州这两千游骑完蛋,辽阳至少有一千步卒,城门完好,城墙很高,需要攻城器械,我们这点人也进不去,无处休息。”
卫时觉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宜将趁勇追穷寇,炸开城门,杀进去不就行了。”
洪敷教看一眼黑云鹤,两人同样有点傻气,齐齐问道,“怎么炸?”
卫时觉一愣,“废话,火药炸,能怎么炸。”
黑云鹤又追问道,“火药怎么炸?”
三人这几句交流,在旁边几名将军看来,一个比一个傻。
卫时觉被逗笑了,“爬犁上的火药是摆设嘛。”
黑云鹤差点翻白眼,“师弟,火药炸不动城门,否则大明一个城都守不住,五斤以下的火药,空地点燃就是炮仗,响声大小区别而已。
五斤以上,能不能听响靠运气,但炸响也是声音更大而已,二十斤以上火药,完全是糟蹋,就是冒股烟,就算我们换大捻子,也是糟蹋,根本不可能炸响。”
卫时觉才发现自己挺傻,但他们更傻。
火捻子点火能量不足,无法瞬爆,这是技术局限。
底火是什么,自己不会,但土底火有现成的。
身边有人会,很多人都会,不需要搞发明。
家庙所在的五岳观观主,驱鬼做法的时候常用。
宣城伯家里也常做法事,卫时觉在家的时候,奶奶还给驱鬼呢。
道士法咒纸中那一股一股耀眼的红光,就是最佳底火。
这玩意三百年后都不过时。
“黑将军,军队有雄黄吗?”
“有,军中治疗疫病带着一点。”
“有糖吗?”
“糖没有,不可能有。”
“有雄黄就行,给我全拿过来,听我的,今晚去辽阳,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天崩地裂,炸个门能有多难。”
卫时觉等他去下令,回头低声道,“斡特砝壳,岳观主做法时候的符篆中夹杂粉末,点燃后的耀眼红光,还记得吗?”
“当然,雄黄三,硝石一,还有点燧石粉和铜粉。”
卫时觉点点头,“很好,不要声张,到爬犁上用磨刀石磨点燧石粉和铜粉,铁粉也尽量磨一点。”
【作者语:雄黄三、硝石一、铁粉、铜粉、燧石粉共一,百年前游击的土底火,化学药都能点爆。这玩意比黑火药出现的时间早多了,方外道门之秘,与兵事严重的圈子隔离。加上它的运用方式也可能是个思维黑洞,这种底火需要粘黏起来,粉末不行,得变成泥巴或块状样子,一千多年都没运用,军阀混战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