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
孔府的客房富丽堂皇。
一切都是奢侈品。
屏风乃上好蜀锦,蜡烛点上百根。
这地方钦差来了都不一定有资格,与主人房间不差。
浴室一个超级大木桶,三十名婢女拎着热水倒满。
卫时觉脱衣躺其中,立刻有八个婢女上前帮忙清洗按摩。
挥手让她们退走。
邓文映在旁边莫名其妙看着丈夫,“夫君真的不舒服?”
卫时觉点点头,“进来陪我。”
邓文映无奈,褪衣进浴桶坐身边。
卫时觉把她抱身上,“文映,你想当女王吗?”
“啥?”
卫时觉得意笑道,“有个粗略的计划,我自己不能出面,会引来无数攻击,换老婆就不一样了,他们肯定会忽视女人。”
邓文映很紧张,“夫君想传教?你疯了?”
“切,那玩意太低阶了,咱们换个玩法,夫人瞧好吧,咱们会被人推着走,为夫总算想明白啥叫生意了。”
邓文映呆呆的,“啥叫生意?”
卫时觉伸手摸摸老婆的脸,“文映,天下漂亮的人很多,属于我的才最美,你就是我的事业。”
邓文映脸色瞬间红润,“油嘴滑舌,夫君也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嘿嘿,咱老夫老妻,玩个大生意,一个改变规则的生意。”
邓文映眉头一皱,“夫君买粮是为了养军,干嘛执着做商人,太跌份了,是不是想去江南勾搭文仪,一直心痒痒是不是?”
卫时觉眨眨眼,女人这脑回路,怎么把聚力大业绕到文仪身上去的?
算了,别解释,扯掉身上的薄纱,一起洗洗睡觉吧…
月色不错。
子时,曲阜城南十五里,春秋书院村外两里。
三百人身穿破烂的衣服,脸上弄得全是泥,揶揄看着孔府象征之一。
作为曲阜四大书院之一,春秋书院大成殿三间,绿瓦覆顶,供奉至圣先师,左右供奉颜、曾、思、孟。配房灰瓦顶,前出廊,供奉十二哲及七十二贤。
这些是主建筑,很多大儒以到曲阜讲学为荣,孔家经常请人、礼部也派人常驻。
五经博士本就属于南北国子监,抢着到曲阜讲学,人少俸禄高,生活条件好。
春秋书院周围三百多个院子,书院附属及孔氏族人聚集地。
一个妾室都能有一个院子,婢女成群,绫罗绸缎铺地,比京城的公侯还奢侈。
几个摸哨的斥候回来,低声汇报,“头领,孔氏族人不多,学院的讲学官也去城里避匪,护卫倒是都在,虎背熊腰,都是孔府的远支和忠犬。”
韩石和王好贤不知道卫时觉玩这么大想怎么样,但能捅一下富可敌国的孔老二,莫名觉得很爽,周围的教众和辽西部曲也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动手,只准用刀,杀了所有人,点燃房子,把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撒村里,一路拖到南边二十里外,到时候会有骑军接应。”
三百人四面散开,五十个人隐蔽村外暗处,避免被人发觉,顺带斩杀逃走的人,其余人麻溜冲进去。
护卫怎么可能是战兵的对手。
一炷香时间都没有,杀戮很快结束。
院子个个冒烟,连春秋书院也烧了厢房。
绸缎让人爱不释手,又不得不扔地下。
徐鸿儒有一个大将投降了,夏进忠,邹县人,与孔胤植做买卖的联系人。
端着一盆血,拿笤帚到书院墙下写字。
与国咸休,大乘兴胜二姓奴,偕天不老,中兴福帝麾下犬。
孔胤植,圣上已去,待你追随,天下百万教子诛叛,日复一日,杀尽孔逆,曲阜不保,出府之日,受诛之时。
署名,夏进忠。
韩石瞧一眼点点头,“撤!”
三百人向南而去,一路扔。
曲阜方向传来当当的示警声,但没任何人过来。
五十人等了一会,集体向西三里,火速擦脸,更换红甲,轰隆跑回村子。
火光冲天,曲阜反应太慢了,还是没人来。
这活干的,毫无压力。
果然有活口,三个人失魂落魄跑出来大吼,“是夏进忠,是夏进忠,徐鸿儒的都督大将。”
五十人马背互相瞅一眼,头领向前问道,“还有谁?”
“不认识,其他人都是脏脸,一看就是教匪,快去追啊,没跑远。”
“抱歉,我们没有军令,三位回曲阜报信去吧。”
三人没法管骑军,跌跌撞撞跑向曲阜。
丑时末,身后马蹄大作,曲阜五百骑军而来,绕村子转一圈,去追杀教匪。
曲阜的地方官、至圣庙奉祀官、书院博士等,寅时中才到,七嘴八舌大骂教匪。
天亮了,春秋书院外墙上血淋淋的大字,让属官闭嘴。
互相瞅一眼,你懂我懂、果然如此的神色,没一个人说话。
孔胤植由二百人护卫而来,看到血字,顿时跳脚大骂,“污蔑,这是污蔑,杀,去杀了夏进忠。”
众人讪讪低头,这才是你孔胤植吧,俺们都不认识夏进忠,你怎么知道?
反正你通匪也不会有事。
孔胤植看众人的神色,辨无可辨,肺都要气炸了。
仰天怒吼一声发泄。
管家到身边低语,“老爷,小心刺客,教匪无脑,防不胜防。”
孔胤植一个哆嗦,看向地方官,个个都像匪,再看一眼家里的护卫,个个是废物。
一溜烟跑到骑军身边,“护送本公回城。”
骑军有这个任务,立刻护送他跑了。
辰时,一千骑军都返回来了。
砍了几个人头,还拿回来一点绸缎,但对方路熟,不知跑哪里去了。
大火烧完也就结束了,只剩下黑烟。
地方官左右瞅瞅,百姓没损失,春秋书院在城外,骠骑将军还在曲阜呢。
与大家无关,一起上报巡抚赵颜完事。
另一边,卫时觉还在客房搂着老婆睡觉,院里传来孔胤植急切的喊声,
“贤弟,快起床,快起床啊,出大事了,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