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赵弘,
正在伏牛山南麓崎岖的山道和密林中焦头烂额。
李勇部依刘复之计,充分利用地形,层层阻击,节节后退,
将赵弘的数万精锐死死拖在这片不利于大规模展开的山地之中。
赵弘空有兵力优势,却如同巨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更令他心悸的是侧后方向,赵风率领的精锐步卒如同附骨之疽,神出鬼没,
不断袭扰其粮队、后军,甚至数次突入中军,虽被击退,
却极大地动摇了军心,疲惫了士卒。
赵弘早已萌生退意,只是苦于没有台阶可下——气势汹汹出城寻战,
结果被一支“偏师”拖在泥潭里进退维谷,
损兵折将却寸功未立,就这样灰溜溜回去,他的威望将荡然无存。
正当他进退维谷、烦躁不安之际,
韩忠的求救信如同救命稻草般送到了他面前。
“宛城危急?刘复主力在攻城?”
营帐内,赵弘看着信上韩忠“字字泣血”的描述,
面上又惊又怒,但内心深处却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抓住这个“正当理由”:
“好个刘复!
原来主力竟在此处!
竟敢偷袭我宛城!传令!
全军立刻脱离战斗,后队变前队,火速回援宛城!
务必击溃攻城之敌,解宛城之围!”
他不再理会侧后袭扰的赵风部,也无心去管前方若即若离的李勇部,
一心只想尽快赶回宛城“解围”。
数万黄巾军如蒙大赦,迅速脱离混乱的山地战场,
拖着疲惫的身躯和低落的士气,沿着来路,仓惶地向宛城方向急行军。
赵弘归心似箭,选择了最近的路线——经由博望,沿湍水北岸直扑宛城。
他并未察觉,李勇部在他脱离接触后并未追击,反而悄然消失;
赵风部在袭扰了一阵后,也如同鬼魅般隐入山林,向着某个预定地点疾驰。
刘复的主力,在宛城稍作休整,只留下部分精锐控制城池并继续伪装。
其余主力则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宛城,星夜兼程,
赶到了赵弘回援的必经之路——湍水北岸一片开阔地带。
这里地势平坦,利于大规模布置,更重要的是,湍水在此处拐了一个弯,
形成了一片河滩地,是天然的渡口,也是天然的陷阱。
现在刘复要面对的是赵弘的疲惫之师,并不是精锐,
只要一个突袭,赵弘部就极大可能崩溃。
所以刘复率部抵达后立马开始布置。
在赵弘大军即将抵达湍水渡口时,一支打着“刘”字旗号的“官军”部队出现在宛城方向,
做出“攻城未果,被迫撤退”的姿态,仓惶渡过湍水向南岸“逃窜”。
后边还有黄巾兵追击,这景象被赵弘的前锋斥候看得清清楚楚,迅速回报。
赵弘闻报,让手下前去问询追击的黄巾是怎么回事。
半晌,手下汇报,
原来是韩忠派人突袭了刘复一部攻城部队,击溃之后追击而至。
赵弘听后哈哈大笑,狂喜不已:
“哈哈!刘复小儿,攻城不下,见我大军回援,竟吓得望风而逃!
天助我也!
传令,全速前进,抢占渡口,追击溃敌!
勿使其整军再战!”
手下:“……”
赵弘仿佛看到了击溃“溃败”官军、携大胜之威凯旋宛城的场景,
连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催促部队加快速度。
疲惫不堪的黄巾军争先恐后地涌向湍水渡口,秩序开始混乱。
前锋部队已涉水渡河,中军拥挤在狭窄的河滩渡口,后军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就在黄巾军大队人马拥挤在河滩,阵型最为混乱、最为脆弱之时——
刘复亲自站在高处,猛地挥下手中令旗!
早已埋伏在湍水北岸两侧密林和丘陵后的刘复主力,如猛虎下山般杀出!
赵风、李勇两部也按照预定计划,准时从侧后方赵弘来路方向猛扑过来!
预先布置好的强弓劲弩阵地万箭齐发,密集的箭矢如同死亡的乌云,覆盖了拥挤在河滩渡口的黄巾军。
同时刘复让精锐步兵开始突袭。
驭鬼营故技重施,在黄巾军后队方向点燃了预先布置好的硫磺、硝石、干草等易燃物,
制造出大片浓烟和“鬼火”,同时辅以凄厉的呼号声。
本就迷信且惊魂未定的黄巾后军顿时大乱,
以为天罚降临,鬼兵索命,自相践踏,彻底断绝了赵弘大军的退路。
刘复主力从正面和两翼猛攻,赵风、李勇部从后方和侧翼截杀,
大火和“鬼兵”堵死了退路。
赵弘的数万大军被完美地合围在这片湍水之畔的死亡陷阱之中!
赵弘目眦欲裂,他瞬间明白自己中了刘复的绝户计!
从宛城“危急”到“溃兵”渡河,全是刘复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狂吼着试图组织抵抗,但部队已陷入彻底的混乱和恐慌。
前有强敌,后有大火和“鬼兵”,
侧翼是汹涌的精锐步兵,湍水又成了天然的屏障。
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黄巾军士兵或死于刀枪箭矢之下,或溺毙于湍急的河水之中,
或被自己人踩踏致死,投降者跪满河滩。
赵弘的亲兵拼死护着他向一个方向突围,
但在刘复军严密的包围和优势兵力的绞杀下,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夕阳映照着湍水河畔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的惨烈景象。
战斗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哀嚎和胜利者的喘息。
一队刘复的亲兵押着一个人来到刘复面前。
那人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正是曾经不可一世的“神上使”赵弘。
他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死死盯着端坐马上、神色冷峻的刘复。
刘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赵弘,你可知罪?”
赵弘啐出一口血沫,嘶吼道:
“成王败寇!刘复小儿,你用奸计害我,算什么英雄!
有种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英雄?”
刘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
“你裹挟流民,祸乱南阳,致使生灵涂炭,也配谈‘堂堂正正’?
本将用计,是为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平定尔等叛乱,还南阳百姓安宁!
你,不过是一介为祸苍生的狂徒罢了。”
他不再看赵弘,对左右挥了挥手:
“押下去,严加看管。
连同此战俘获之贼酋,一并押送京师,献俘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