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冲?”
夏侯惇不解,
“他就不怕我们在此坐大?”
“坐大?”
那谋士轻笑一声,带着一丝玩味,
“属下以为,刘复巴不得主公在颍川坐大。
西面,董卓虽迁都长安,然李傕郭汜等辈拥兵自重,关中混乱,
西凉军随时可能东出潼关,侵扰司隶、豫州。
刘复留颍川于主公,便是让我等替他挡住西面董卓可能的兵锋!
他好安心整合三州,消化豫州大部,甚至……图谋荆州!”
曹操眼中精光爆射:
“好一个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
刘复这小子,心思深沉如海!”
他站起身,走到简陋的舆图前,看着颍川这块被刻意“留白”的区域,
“然此计,亦是阳谋!
颍川,颍川!天下之中,士林渊薮!
得颍川者,可得天下士子之心!
此乃天赐基业!
他刘复敢给,我曹操岂能不敢要?!”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帐下文武,声音斩钉截铁:
“传令!全军戒备,加固颍川防务!
派出使者,联络颍川荀氏、陈氏、钟氏!示之以诚,晓之以理!
告诉他们,曹孟德愿与颍川士族共治此地,保境安民,匡扶汉室!”
“同时,广派细作,向西渗透入司隶,密切监视关中李傕郭汜动向!
向东……盯紧刘复在豫州各郡的动作!”
“刘复想让我替他挡西凉兵?
好!这颍川,我曹操就替他‘守’住了!
但此地,也将是我曹孟德龙腾九霄之始!”
曹操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斗志和勃勃的野心。
听了谋士的话后,他仿佛豁然开朗,自认自己成了刘复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但他更相信自己能跳出棋盘,甚至……反客为主!
豫州大部平定。
刘复移驻陈国,坐镇指挥善后。
刘复军大营。
看着地图上颍川那一片特意留下的“空白”,
以及斥候传回曹操在许县积极布防、联络士族的情报。
想到细作传回的曹操会议内容,刘复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孟德兄,你们想的太多了,兄弟我只是看上了你这个人而已。”
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棋手布局成功的快意。
就在这时,亲卫来报:
“启禀主公!营外有一颍川士子求见,自称郭嘉,郭奉孝!”
“郭嘉?”
刘复眼中精光一闪!
这位在历史上辅佐曹操奠定北方的“鬼才”,竟然主动来投?
他立刻道:
“快请!……”
营门外,一位身着布衣、面容清癯、眼神却灵动跳脱的青年文士,
正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青州军营的森严气象。
正是郭嘉!
自有亲兵出来带路,到刘复大帐前时,
刘复大步走出,拱手笑道:
“奉孝先生大才,
复闻名久矣!今日屈尊来投,蓬荜生辉!快请入帐叙话!”
郭嘉回礼,目光坦然地迎上刘复审视的眼神,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嘉一介寒士,当不得明公如此盛情。
只是观天下棋局,群雄碌碌,唯明公处青徐兖之地,
行新政,安黎庶,外御国贼,内修甲兵,有吞吐四海之志,囊括八荒之机!
故不揣冒昧,特来相投,愿效微劳,附于骥尾,共襄盛举。”
他语速极快,言辞犀利,直指核心,表明自己的眼光和投效之意。
刘复心中大喜,这郭嘉果然名不虚传!
他大笑着挽起郭嘉的手臂:
“得奉孝,如高祖得子房!
复之大业,更添胜算!请!”
郭嘉的主动来投,如同一个信号,
标志着刘复的声望和实力已然达到新的高度,足以吸引顶尖人才。
而颍川,虽然暂时留给了曹操,但其中的人才,已经开始向刘复汇聚。
两月之后,初平二年九月。
颍川城外。
中军大帐内,刘复端坐主位,典韦、文丑、黄忠、张合、高览等大将肃立两侧,新投的郭嘉亦在列。
舆图上,代表刘复势力的赤色已覆盖了青、徐、兖、豫除颍川外的大部地区,
将颍川这最后一块白色紧紧包围。
“主公,颍川郡城已成孤城!
曹操粮草不足,军心浮动,破城只在旬日之间!
末将请令,率本部兵马,三日内必破此城,擒曹孟德献于帐下!”
文丑抱拳请战,声音洪亮,带着必胜的信念。
“末将愿为先锋!”
“末将同往!”
众将纷纷附和,战意高昂。
刘复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请战的将领身上,而是投向了帐中一角,那位一直沉默摇扇的谋士——戏志才。
戏志才感受到刘复的目光,微微抬头,两人眼神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的心思。
“破城易,收心难。”
刘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曹孟德,世之枭雄也。
汴水并肩,知其勇略;
颍川困守,见其坚韧。
若强攻破城,玉石俱焚,非上策。
且其麾下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皆忠勇之士,若尽数折损,亦为汉室之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将,最终落在戏志才身上:
“志才,你与孟德,昔日亦有交集。
可敢入城一行,为我劝降孟德?
若成,则免去刀兵之祸,保全颍川士民,
亦为孟德及其麾下忠勇之士,留一条生路,留一份前程!”
此言一出,帐内众将皆惊!
劝降曹操?这无异于虎口拔牙!
曹操何等人物?岂会甘心束手?
戏志才却面无惧色,从容起身,对着刘复深深一揖:
“主公以苍生为念,志才感佩!
孟德虽傲,然非不识时务、不顾士卒性命之人。
此行,志才愿往!
纵有万险,亦当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其归降!”
“好!”
刘复眼中精光一闪,
“我在此静候佳音!
典韦,护送戏先生至城下!”
敢派戏志才进城,自然是由于先前讨董时对曹操及其麾下诸将的救命之恩,
即使劝降失败,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许县城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为戏志才打开了一条缝隙。
他一身儒衫,未带寸铁,仅带一名捧着重礼的随从。
在无数道或警惕、或复杂、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昂然步入这座被围困的孤城。
太守府内,气氛凝重如铁。
曹操端坐主位,甲胄未解,面容瘦削却目光如炬。
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将按剑侍立两侧,眼神复杂地盯着缓步走入的戏志才。
空气中弥漫着猜疑。
“戏志才?
哼!刘元晦派你来当说客?欲效苏秦张仪之舌乎?”
曹操冷笑一声,率先开口,带着浓重的嘲讽。
戏志才神色不变,对着曹操及诸将从容一揖:
“故人戏志才,见过孟德公,见过诸位将军。
非为说客,实为故人叙旧,兼为孟德公及颍川满城生灵,指一条生路而来。”
“生路?”
夏侯惇按捺不住,怒声道,
“我曹军将士,宁可战死,绝不屈膝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