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时辰(约凌晨3点)。
当惊魂未定的士兵们刚刚草草扑灭几处大火,收敛了部分袍泽的尸体,疲惫不堪地倚靠在残破的营栅后喘息时。
“呜呜呜——”
低沉而诡异的号角声,再次从乐成城方向响起!
这一次,声音更加悠长,更加密集!
“杀!杀!杀!”
比上一次更加狂暴、更加整齐的喊杀声,如同闷雷般滚滚而来!
火光再次亮起!
潘虎的旗帜重新出现在营寨的阴影之外!他竟去而复返!
“又来了!潘虎又来了!”
绝望的呼喊响彻营地。刚刚经历过一场噩梦的士兵们,精神几乎崩溃!
许多人吓得连武器都拿不稳了。
“顶住!给我顶住!”
刘备双目赤红,挥舞着双剑,声音已经嘶哑。
关羽再次提刀迎敌,但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敌军的攻势更加凶猛,也更加有章法!
潘虎本人并未直接与他单独豆浆,而是率一群亲兵围攻。
甚至还抽时间指挥着部队分成数股,如同毒蛇般从多个方向撕扯着本就脆弱不堪的防线,重点攻击那些刚刚遭受重创、防御薄弱的区域!
刘备军残存的士兵,在极度疲惫和恐惧之下,爆发出了最后的血性,
凭借着关羽的勇猛和刘备的拼死督战,勉强将这一波凶猛的攻势挡住了。
战斗异常惨烈,尸体在营墙内外堆积。当潘虎的军队再次如同鬼魅般退去时,刘备军已是强弩之末,
人人带伤,连关羽的臂甲都被劈开了一道口子,渗出血迹。
士兵们瘫倒在地,眼神空洞,连恐惧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了……”
关羽拄着刀,剧烈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连续两场高强度的厮杀,即使是他,也感到了巨大的消耗。
更可气的是潘虎这厮,不和他单打独斗,每次都是亲兵辅助和他打,一群人单挑他一个!
至于他麾下的士兵,在潘虎杀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聚集就被打散,然后他就被围攻了!
刘备看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预示着黎明将至的鱼肚白,心中却没有丝毫暖意,只有冰冷的绝望。
他嘴唇干裂,声音如同破锣:
“传令……收集所有还能用的箭矢……准备……准备……”
他也不知道还能准备什么。
然而,潘虎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就在那微弱的晨曦刚刚刺破厚重的云层,将朦胧的光线洒向河间大地之时。
乐成城那沉重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轰然洞开!
“咚!咚!咚!咚!”
沉重而富有节奏的战鼓声,如同巨人的心跳,震撼着整个平原!
这一次,不再是偷袭!是堂堂正正的总攻!
潘虎全身披挂,手持巨斧,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城门洞下。
他的身后,是排列整齐、刀枪如林的河间守军主力!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军队的两翼和后方,竟然涌出了黑压压的人群!
那是被潘虎强征、裹挟而来的乐成城青壮百姓!
他们手中拿着简陋的棍棒、农具,甚至只是举着火把,在守军的驱赶和鼓动下,发出杂乱却震耳欲聋的呐喊:
“杀刘备!保家园!”
“驱逐幽州狗!河间是河间人的河间!”
“潘将军威武!”
数万人的呐喊声汇聚成一股恐怖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这声音充满了盲目的狂热和被煽动起来的仇恨,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心理攻势,瞬间摧毁了刘备军残兵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完了……”
许多士兵看着那铺天盖地涌来的敌军和呐喊的“民潮”,手中的兵器“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全军——突击!踏平敌营!活捉刘备者,赏千金!封千户侯!”
潘虎巨斧向前一指,发出了最后的冲锋令!
“杀啊——!”
河间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在震天动地的呐喊助威声中,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了那摇摇欲坠、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刘备大营!
这一次,没有任何花哨,只有纯粹的、碾压式的力量!
营栅在巨斧和撞木的冲击下瞬间破碎!士气彻底崩溃的刘备军残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抵抗微乎其微!整个营地瞬间被淹没!
“大哥!快走!”
关羽目眦欲裂,一把抓住已经呆滞的刘备,青龙刀横扫,劈开几个冲上来的敌兵,对着亲兵大吼:
“保护主公和三将军!跟我冲出去!”
他如同护崽的猛虎,青龙刀舞成一团死亡风暴,硬生生在汹涌的人潮中杀开一条血路!
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兵用身体护着被强行架起、仍在昏迷中痛苦呻吟的张飞,紧紧跟在关羽身后。
刘备被关羽拖着,失魂落魄地奔跑。
他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大旗被砍倒,营帐被点燃,熟悉的部下在惨叫着倒下……
潘虎那狰狞的面孔在火光和晨曦中若隐若现,带着残忍而得意的狂笑……
还有那些被裹挟的百姓,或麻木或狂热地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一切都完了!他苦心经营的一点本钱,他寄予厚望的河间之梦,连同他那份残存的尊严,都在这个血腥的黎明,被潘虎彻底碾碎!
“噗!”
一口逆血猛地从刘备口中喷出!他眼前一黑,几乎昏厥,全靠关羽死死拽住。
“走!”
关羽怒吼着,不顾一切地挥刀砍杀挡路的人……
带着刘备和昏迷的张飞,在亲兵用生命开辟的狭窄通道中,向着远离乐成城的方向,亡命奔逃!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军营,是震天的喊杀与绝望的哀嚎,是潘虎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的狂笑,以及那象征着他彻底失败的、铺天盖地的百姓的呐喊。
乐成城下,尸横遍野,残旗在火光中飘零。
刘备的河间之梦,连同他数千部属,化作了冀州大地上又一抹刺目的血色。
仅以身免的刘关张三人,
如同丧家之犬,逐渐消失在初冬平原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