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复的话语,如同重锤,句句敲打在关羽的心坎上。
他剖析天下大势,直指刘备和公孙瓒的困境,更点破了汉室的末路,其言虽刺耳,却残酷地接近现实。
殿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王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潘虎则肃立一旁,大气不敢出,心中对魏王的气度与口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关羽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触及逆鳞的狂暴!
刘复可以贬低公孙瓒,可以蔑视汉室,但绝不能侮辱他的大哥刘备!
“住口!”
关羽猛地抬头,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低吼!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刘复,那眼神中的怒火仿佛要焚毁一切!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撼动山岳的力量:
“刘玄德,乃关某结义兄长!桃园一拜,生死相随!
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纵使大哥兵败如山倒,纵使天下皆弃他而去!
关某手中青龙偃月刀,心中忠义二字,只认大哥刘备一人!
生,为大哥之臣!死,为大哥之鬼!要我背主求荣?痴心妄想!
魏王若还知‘忠义’二字,便休要再提此辱人之言!”
字字铿锵,如同惊雷炸响!
殿内众人无不动容!
即便是敌对立场,关羽这份至死不渝的忠义,也足以令人心生敬意,甚至……一丝寒意。
刘复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看着眼前这头愤怒而固执的猛虎,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欣赏,有惋惜,有恼怒,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如此人物,不能为己所用,如果不杀,终究是个后患!
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深不可测的平静。
“好!好一个‘忠义’!”
刘复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抚掌轻叹,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赏,
“忠义之士,世所罕见!本王……欣赏!”
他这份气度,让一旁的王申也暗自点头。
刘复不再看关羽,转身对王申吩咐道:
“王申,送云长下去。寻一处清静雅致的院落,安排得力人手‘护卫’。云长乃当世英雄,不可怠慢!
衣食住行,皆按上宾之礼!
所需之物,一应满足!其伤势,延请宫中最好的医官,用最好的药材,务必精心调治!
孤,要一个完好无损的关云长!”
“护卫”二字,刘复特意加重了语气,王申心领神会,这是要软禁看守。
他立刻躬身应道:
“臣遵旨!必妥善安排,绝不敢怠慢云长将军!”
刘复最后看了一眼依旧傲然挺立、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火焰的关羽,不再多言,转身缓步走回王座。
那玄色的背影,透着掌控一切的自信与深沉。
王申走到关羽面前,态度谦和却不失距离:
“云长将军,请随我来。大王有令,将军乃贵客,请移步休憩。”
关羽冷冷地扫了王申一眼,又瞥了一眼待立一边,眼中满是激动的潘虎,最后将目光投向王座上那重新拿起玉印、仿佛刚才一切未曾发生的刘复。
他心中明白,自己暂时安全了,但也被困在了这魏国的心脏之地。
他不再言语,冷哼一声,昂首阔步,在王申的引领和甲士的“护卫”下,离开了这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崇德殿。
殿内只剩下刘复和依旧待立一旁的潘虎。
刘复的目光落在潘虎身上,脸上露出了真诚许多的笑容:
“潘将军。”
“末将在!”
潘虎激动地抬起头。
“生擒关羽,献于孤前,此乃不世之功!”
刘复的声音带着褒奖,
“本王向来赏罚分明!将军立此大功,当重赏!”
潘虎心花怒放,再次叩首,声音带着颤抖:
“末将不敢居功!全赖大王天威!
末将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
刘复满意地点点头,
“将军忠勇,孤心甚慰。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
“河间郡,地处冀北要冲,毗邻幽州,战略位置极其重要。
如今冀州袁绍、吕布、张燕三方混战,无暇北顾,正是将军巩固根基、暗中发展的良机!”
潘虎一愣,有些不解地抬头看着刘复。
刘复继续道:
“孤现在便封你为奋威中郎将,仍领本部兵马,并拨付你黄金千镒,粮草万石,精甲五百副,强弓硬弩三百具!
你即刻返回河间,表面仍需依附于当前势力——意指袁绍或吕布张燕中暂时控制该区域者,暗中则替孤牢牢掌控河间郡!
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安抚流民,打造要塞!将河间,变成我魏国楔入冀北、窥视幽州的一颗钉子!
当然,若是公孙瓒来攻,不必硬挡,保存实力即可。”
潘虎这才明白刘复的深意。
这既是重用,也是考验!让他继续潜伏,积蓄力量,为魏国未来经略河北打下基础!
虽然不能立刻在陈留城享受高官厚禄有些遗憾,但这奋威中郎将的职位和巨大的资源 投,无疑让他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权和更广阔的前景!
“末将明白!谢大王隆恩!末将定不负大王重托!
必使河间郡,固若金汤,永为大王藩篱!”
潘虎激动地再次叩首,声音洪亮。
“嗯。”
刘复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去吧。孤期待你在河间,再立新功!时机成熟之日,便是将军衣锦荣归之时!”
潘虎怀着激动、憧憬和一丝对未来的忐忑,恭敬地退出了大殿。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和魏国这艘巨轮牢牢绑在了一起。
殿内重归寂静。
刘复把玩着玉印,目光投向殿外关羽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难测。
“大王,关羽此人……刚烈至此,恐难降服。”
王申不知何时已悄然回到殿内,低声说道。
刘复不语,皱眉沉思片刻,历史上关羽开始是倾向于跟着老曹混的。
不过破徐州吕布的时候,因为关羽多次讨要秦宜禄老婆,被老曹这老色鬼警惕,嘴上答应,但城破之后立马专门召见了杜氏。
结果一眼就看上了,亲自纳之,关羽因此才和他闹翻,之后直接坚定的跟刘备混了。
但自己如今和他可没这矛盾,还是有点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