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任务繁重而危险:
一是绘制地图。草原辽阔,水草分布、山川地形、部落迁徙路线,都关乎大军的行动。
玄耳阁需要尽可能精确地绘制出进军路线图,标注出可靠的水源、适合扎营的地点以及可能埋伏的危险区域。
二是收买眼线。用金钱、货物或许诺,诱惑鲜卑各部中不得志的小头人、普通牧民,甚至是被掳掠的汉人奴隶,为他们提供情报。
哪个部落与轲比能离心离德?哪个首领贪财好色可加以利用?
步度根的内部是否团结?都是他们需要打探的消息。
三是散布谣言。
暗中散播宋军强大不可战胜、刘复乃“天可汗”降世、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言论,制造恐慌,分化鲜卑各部的联盟。
四是监控动向。
严密监视轲比能、步度根等主要首领的王庭位置、兵力调动、粮草囤积情况,并通过训练好的信鸽或快马,以最快的速度将情报传回。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发生在刀光剑影之前,其重要性却丝毫不逊于正面的战场。
每一份准确的情报,都可能让成千上万的将士免于牺牲,都可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开封城外,巨大的工地依旧喧嚣。
这里曾是囚禁、改造前朝诸侯、名将的场所。
刘关张、袁绍、袁术、公孙瓒、公孙度、颜良等人,都在此地挥汗如雨,用体力劳动洗刷过往的“罪孽”。
尽管刘复并未刻意虐待,但这种身份的落差与环境的艰苦,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这一日,工地的平静被打破了。一队盔明甲亮的宫廷禁卫径直来到工地,为首的内侍官高声宣旨:
“陛下有旨,宣吕布、高顺即刻入宫觐见!”
旨意一下,整个工地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两个满身泥污、神情复杂的汉子身上。
吕布,曾经叱咤风云的飞将,如今虽被劳役磨去了不少锐气,但眉宇间的桀骜依旧隐约可见。
高顺则依旧沉默寡言,如同磐石,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刘备放下手中的夯杵,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目光复杂地望着被带走的两人。
关羽眯着丹凤眼,抚须不语。
张飞则嘟囔道:
“哼,新皇帝召这两个家伙作甚?莫非又要动刀兵了?”
另一边的袁绍,脸色晦暗,看着吕布、高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公孙瓒则冷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那两人,还是在自嘲。
皇宫,偏殿。
吕布和高顺换上了干净的囚服,跪在殿中,心中忐忑不安,不知等待他们的是福是祸。
脚步声响起,刘复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入殿中。他没有穿龙袍,只是一身简便的常服,目光平静地扫过跪着的两人。
“平身吧。”
“罪臣不敢。”吕布低头道,高顺亦沉默不语。
刘复淡淡一笑:“朕召你们来,非为问罪。抬起头来。”
两人依言抬头。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雄浑嘹亮的马嘶!
这声马嘶是如此熟悉,瞬间击中了吕布的心扉!
他猛地转头,只见两名魁梧的侍卫,正牵着一匹神骏非凡、通体赤红如火炭、唯有四蹄雪白的宝马,缓缓步入殿前广场!
赤兔马!
吕布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震,几乎要失控地站起身来!
这匹他曾经视若性命、纵横天下的伙伴,不是在与刘复贼子……皇帝陛下战斗时受伤被夺了吗?
他本以为它早已死去……
眼前的赤兔,不仅活着,而且看上去神采奕奕,皮毛光滑如缎,肌肉贲张,比昔日似乎更加神骏!
它看到了殿内的吕布,似乎也认出了旧主,不安地刨动着四蹄,发出亲昵的嘶鸣。
刘复的声音适时响起,解开了他的疑惑:
“当年战斗之后下,此马受创颇重,朕在战后得之,费了些手脚,总算将其救了回来。
宝马配英雄,朕一直为其寻觅真正的主人。”
他走到殿门前,轻轻抚摸着赤兔的脖颈,赤兔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刘复转过身,目光如电,看向激动得难以自持的吕布和面露惊容的高顺:
“北伐在即,朕欲令吕绮玲独领一军,深入漠北,行奇兵之策。
然漠北险远,敌情复杂,朕需要既有万夫不当之勇,又熟知骑兵战法,且能绝对服从吕绮玲之人为其副帅。”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加重:
“吕布,高顺!
朕知你二人之能,更知你二人与吕绮玲的渊源。
今日,朕欲将此赤兔宝马,归还于你吕布!
朕亦欲给你二人一个戴罪立功、重归军伍的机会!”
“命你二人,为翎麾中郎将吕绮玲之副将,随其远征漠北!
你二人可愿将功折罪,用鲜卑胡虏的血,来洗刷过去的耻辱,为自己,也为吕绮玲,搏一个前程出来?”
吕布看着殿外神骏的赤兔,又看向龙椅上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想起女儿吕绮玲,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困顿,一股久违的热血猛地冲上头顶!
他猛地单膝跪地,抱拳道:
“罪臣吕布!愿为陛下前驱!愿为小女护翼!
必以胡酋首级,报陛下不杀之恩、还马之德!”
高顺同样重重跪地,声音沉稳却坚定:
“罪臣高顺,愿往!必竭尽全力,辅佐吕将军,护卫中郎将周全!”
刘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起来吧。即日起,你二人解除劳役,暂归翎麾营编制。
去熟悉新式马具,操练战术。十日后,随军出征!”
他又对侍卫道:
“将赤兔马牵予吕布。”
当吕布颤抖的手再次握住那熟悉的缰绳,感受到赤兔马温热的气息喷在手心时,这位曾经骄傲无比的飞将,眼眶竟有些湿润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翻身上马!
赤兔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响彻宫阙的欢嘶,仿佛也找回了昔日纵横沙场的豪情。
刘复看着马背上重现峥嵘的吕布,以及一旁肃立、如同重新找到方向的利剑的高顺,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工地上,当吕布和高顺骑着马、在侍卫护送下返回收拾行装时,引起了更大的轰动。
尤其是看到吕布座下那匹标志性的赤兔马时,所有曾经的诸侯枭雄们都明白,陛下这是要重用此二人了。
袁绍的脸色更加难看。
刘备沉默地继续夯土,眼神却深邃了许多。
关羽张飞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