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当日,郊外特意平整出的宽阔场地上,旌旗招展,甲士林立,气氛庄严肃穆。
曹操身着大宋征西将军袍服,端坐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左右簇拥着宋军将领及凉州新任命的文武官员。
台下,按照部落大小和与叛乱关联程度,分区域安置着数百名羌氐首领,人人屏息凝神,目光复杂地望向高台。
曹操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声音通过通译,清晰地传入每一位首领耳中:
“诸位首领,今日召集尔等至此,非为耀武扬威,实为共商凉州未来之长治久安!”
他首先回顾了马超、彻里吉叛乱之始末,语气渐转严厉:
“马超、彻里吉,不识天命,不恤部众,妄动干戈,致使生灵涂炭,丝路阻断,其罪滔天!
今首恶马超已成阶下之囚,不日将押解入京,听候陛下发落!
彻里吉也已毙命于乱军之中!此乃逆天而行之下场!”
提到首恶下场,台下不少曾被迫卷入叛乱的首领面色发白,冷汗涔涔。
随即,曹操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下来:
“然,陛下仁德,念及尔等多是被胁迫蛊惑,或身不由己,故明诏:
‘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过往之事,无论大小,朝廷一概宽宥,绝不追究!”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松气之声,许多首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但是!”
曹操声音再次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自今日起,凉州之地,无论汉羌氐胡,皆需恪守《大宋律》!
凡我大宋子民,皆受律法庇护,亦需遵从律法约束!
任何人,任何部落,不得私相械斗,不得劫掠商旅,不得抗粮抗税,更不得聚众作乱!
违者,无论身份,严惩不贷!
麹家之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恩威并施,先以宽恕安定人心,再以律法划定红线。台下众首领无不凛然,纷纷躬身表示遵从。
紧接着,曹操宣布了最为关键,也最牵动各部落利益的措施——重新划分牧区。
“为使各部安居乐业,减少争端,朝廷决定,参照漠北、漠南治理之成例,对凉州羌氐各部牧区,进行重新勘定与划分!”
他命人展开一幅巨大的凉州舆图,上面已经用不同颜色粗略标注了拟划分的区域。
“此番划分,将综合考虑各部人口多寡、历史放牧习惯、水源草场分布,力求公允!”
曹操指着地图解释道,
“以往各部因草场界限模糊,争夺水源而引发的仇杀、械斗,从今往后,必须停止!
所有牧场界限,将由朝廷派员与各部首领共同勘定,立碑为界!
越界放牧者,依律惩处!”
这一政策,直击羌氐部落长期纷争的根源。
虽然必然会触动一些强势部落原有的利益,但对于大多数中小部落而言,清晰的界限和朝廷的保障,意味着他们无需再时刻担心被大部落侵吞牧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台下议论纷纷,但总体反应是积极和期待的。
在划分牧区的基础上,曹操进一步宣布了将羌氐各部纳入大宋正式行政管理体系的决定。
“为便于管理,沟通上下,朝廷将在羌氐聚居区,设立‘羌胡都督府’!”
曹操目光扫过几个在平叛过程中表现恭顺、且在部落中素有威望的首领,
“兹任命……”
他逐一念出名字:
“烧当部落俄何,为归德郎将,领洮水以西羌胡都督,统辖湟中诸部!”
“白马部落杨驹,为怀化中郎将,领陇西羌氐都督,统辖陇西诸羌氐!”
“还有……”
被点到名字的首领,又惊又喜,连忙出列,向着曹操和代表朝廷的方向大礼参拜。
他们原本只是部落头人,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大宋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虽然依旧是管理本族事务,但名分已截然不同,地位和权威得到了朝廷的正式认可和加持。
曹操肃然告诫道:
“尔等既受朝廷官职,当时刻谨记王命,安抚部众,导其向化,督促他们遵守大宋律法,按时缴纳赋税,维持地方安宁!
若有不法,或阳奉阴违,朝廷定不轻饶!”
“卑职等谨遵将军教诲!必竭诚效忠陛下,抚守地方!”
俄何等人激动地叩首领命。
这一招“以夷制夷”,并给予正式名分,极大地安抚和笼络了羌氐上层,将他们的利益与朝廷捆绑在一起,为大宋在凉州的长期统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最后,曹操宣布了对参与叛乱的羌胡壮丁的最终处置方案。
“参与叛乱,虽情有可原,然罪责难逃。陛下有旨,念其多为胁从,免其死罪,然需以力赎过!”
曹操的声音传遍全场,
“所有登记在册、身体强健之叛乱羌胡壮丁,共计一万二千余人,将全部编入‘西域道筑路使司’辖下之劳役营!”
他指着西方,沉声道:
“朝廷欲将水泥官道,自凉州,一路西延,直至玉门、阳关,乃至更遥远的西域!
此路,乃连通东西、繁荣商贸、巩固边防之命脉!
然凉州路况复杂,山川阻隔,开山凿石,工程艰巨。
尔等戴罪之身,正可于此艰难工程中,挥洒汗水,洗刷罪孽,为我大宋之万世基业,略尽绵薄之力!”
“筑路期间,将给予基本衣食,若有优异表现,亦可酌情减役!
待道路通畅,功过或可相抵!”
台下众首领闻言,心中滋味复杂。一方面,自家部落的青壮要被征发去服苦役,自然心疼;
但另一方面,这总算保住了性命,而且是为朝廷修路,并非无意义的消耗,未来或许还有盼头。
比起其它战争时被坑杀或贬为奴隶,这已是天大的恩典。
很快,详细的登记和编队工作便开始进行。
这一万二千余名羌胡壮丁,将被分成若干大队,在宋军监工的看管下,配备工具,沿着勘定好的路线,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向西筑路工程中。
他们要用自己的汗水,去铺设那条曾经被他们首领切断的丝绸之路,也铺设自己救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