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又有一些中原商人前来看望,多少都给了些钱财资助,
他们的资助,更多是出于同为大宋商人的表面情谊,以及不愿被人指责见死不救的考量,并无多少真心实意。
虽说如此,但他们给的钱也是实实在在的,也确实缓解了刘关张三人的窘迫。
不过,这些探望和资助,如同细小的火星,并未能点燃刘备心中的希望,反而更让他感到世态炎凉和自身的失败。
他靠着关羽的搀扶,勉强应对,心中的绝望和身体的虚弱交织,让他几乎看不到前路。
就在这绝望之时,一个带着关切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玄德……可在?巴郡刘璋,前来探望。”
只见刘璋带着两个随从,提着一包显然是上好药材的礼物,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
由于张飞是报纸上小有名气的法制咖,连带着他的结义兄弟刘备关羽也偶有报纸提及,对这些年经常靠着报纸八卦消磨时间的刘璋来说,对几人也算是闻名已久了。
并且当年他到工地实习期间,就被张飞这厮霸凌过,张任还因此和张飞冲突,也算是印象颇深了。
他的小商队刚从附近转到此地,听说了刘备遭遇,便前来探望。
关羽将刘璋引入。
刘璋看到刘备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将药材递给关羽:
“玄德,这……这是些川蜀带来的活血化瘀、安神补气的药材,您快些服用,身体要紧啊!”
刘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虚弱:
“季玉兄(刘璋字)有心了……备……惭愧……”
刘璋坐在榻边,看着空荡的院落和刘备憔悴的面容,不由得想起自身处境,同病相怜之感油然而生。他叹了口气:
“玄德公,莫要过于自责。
这西域商路,看似繁华,实则步步惊心。
我……我初来时,也险些被人用劣质药材掉包了好货,幸得发现及时,才未酿成大祸。”
两人自感是同病相怜,话题便多了起来。
刘备在交谈中,似无意间提及了自己乃是中山靖王之后,景帝玄孙。
刘璋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他本就对汉室宗亲的身份有几分执念,此刻更是激动地握住刘备的手:
“玄德!原来……原来你竟是孝景皇帝阁下玄孙!璋乃鲁恭王之后!你我乃是同根同源的汉室宗亲啊!”
刘璋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在异国他乡找到了亲人,
“在此蛮荒之地,能遇宗兄,实乃天意!”
这份“宗亲”的认同,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刘璋看着刘备落难至此,一股源自血脉的责任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守成的懦弱之人,而是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这位“落难”的宗兄。
“宗兄!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刘璋站起身,脸上罕有地浮现出决绝之色,
“那阿史那鲁勾结奸人,欺诈宗兄,不仅伤财,更是害命!此等行径,天理难容!我刘璋虽不才,定要为宗兄讨个公道!”
刘备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懦弱的刘季玉,此刻竟有如此担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挣扎着道:
“季玉……此事凶险,那阿史那鲁势大,恐连累于你……”
“宗兄放心!”
刘璋拍了拍胸脯,
“我等乃大宋子民,背后尚有西域都护府为依仗!我这就去奔走斡旋,定要那恶徒付出代价!”
刘璋的“奔走”,并非凭借多么高超的手腕或强大的武力,而是依靠他那种看似软糯、实则坚韧的执着,以及他经营药材生意刚积累下的一点点人脉。
他先是找到了几位相熟、且与阿史那鲁没有太多利益瓜葛的本地中小商人,向他们详细说明了刘备被诈骗的经过,尤其是强调了对方伪造官印、冒充官吏的恶劣行径。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搬出了“前汉室宗亲受辱”的说法,虽然在西域效果不大,但也表明了他的态度和立场。
“刘掌柜,此事……阿史那鲁确实做得不地道,但他势大,我们……”
有商人面露难色。
刘璋也不强逼,只是恳求道:
“不敢劳烦诸位与阿史那鲁正面冲突,只求诸位能将此事真相,尤其是伪造官印之事,在市面上散播出去,让更多人知道他的丑恶嘴脸。
或许……或许能引起都护府的注意。”
随后,刘璋又设法联系上了一位在车师王宫内担任低级文书的小官,送上礼物之后,
刘璋通过他,试图将一份陈述冤情、揭露阿史那鲁罪行的文书递交给车师王或者能接触到西域都护府的人。
虽然过程曲折,文书也未能直接上达天听,但关于“宋商被欺诈、官印被伪造”的消息,确实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刘璋甚至鼓起勇气,亲自去求见了驻守车师的一位宋军低级校尉,向他哭诉同袍商人被本地豪强欺压、血本无归的惨状。
那校尉见刘璋情真意切,所言之事又涉及宋商利益和官府威信,而且刘璋本身也有皇帝赏赐的名义爵位在身,便答应将情况向上禀报。
刘璋的这些行动,单看每一件似乎都微不足道,如同涓涓细流,但汇聚起来,却形成了一股不容忽视的舆论压力,
更重要的是,将“伪造官印”、“欺诈宋商”这两个关键信息,成功地传递到了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群中。
就在刘璋四处奔走,刘备等人则在焦虑和希望交织中等待时,转机终于以一种极具震撼力的方式到来了。
这一日,车师城外烟尘滚滚,蹄声如雷。
一支约百人的精锐骑兵,如同赤色的旋风般席卷而至。
队伍前方,那杆迎风招展的吕字大旗,以及旗下那个身姿魁伟宛若天神、手持方天画戟的身影,让整个车师城都为之震动!
吕布!
是飞将军吕布亲自率队巡边至此!
吕布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威慑。
他甚至没有进城,只是命人在城外扎下简易营寨,其无形的压力已经让车师城内各方势力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