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改编颜良经历的消息,如同在燃烧的烈火上又浇了一瓢热油,让颜良的名声达到了新的高度。
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颜良和《丝路传说》,无数怀揣发财梦的年轻人,甚至破落户将颜良视为偶像,将西域视为实现梦想的乐园。
宴席上的喧嚣渐渐散去,刘备等人回到货栈。
张飞吃饱喝足,闷头睡去。
刘备却毫无睡意,他站在窗前,望着于阗的夜空。
《丝路传说》他也看过不少章节,甚至为此专门订了一份报纸。
如今远在西域,他也经常想办法搞到旧报纸去读。
关于改编颜良经历的事情,报纸已经报道过几次,现在只等丝路传说第一部连载完结……
颜良的风光、宴席上的奉承、关于《丝路传说》第二部改编颜良故事的传闻……
这一切都清晰地告诉他,西域的舞台远比想象中广阔,竞争也远比想象中激烈。
然而,刘备的心中并未气馁,反而燃起了一股更加强烈的斗志。
颜良的成功路径难以复制,但他刘备,有自己的路要走。
于阗的玉石,他一定要分一杯羹,但不是现在。
他需要等待,需要更多的积累,需要一个属于“桃园义舍”和刘玄德的机会。
而另一边,在于阗碰壁数次后,袁绍内心的焦灼与不甘日益炽盛。
他看着颜良风光无限,自己却步履维艰,昔日主公的颜面几乎荡然无存。
然而,多年宦海沉浮练就的城府,让他并未完全失去方寸。
毕竟当年也是能在董卓独霸京城,意图废帝的时候,剑指董卓,高呼“我剑也未尝不利”的人物。
他意识到,单凭“汝南袁氏”的空名已难以打开局面,必须借助实实在在的力量。
而眼下于阗,乃至整个西域,最具实力的中原商人,无疑就是颜良。
几经思量,袁绍终于放下身段,备上厚礼,亲自前往颜良下榻的奢华府邸求见。
起初,颜良的门人见是袁绍,虽不敢怠慢,但也并未立刻通传。
直到袁绍递上拜帖,并强调“故人袁本初求见”,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被引入花厅。
颜良端坐主位,并未起身相迎,只是抬手示意袁绍就坐。
他如今的气度与当年在袁绍麾下时已判若两人,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本初公,别来无恙。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颜良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刻意保持着距离。
袁绍心中虽愠怒,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风度,拱手道:
“颜东家,如今已是西域商界翘楚,令人钦佩。
绍今日此来,是有一桩关乎我等中原商人在西域长远利益的要事相商。”
“哦?愿闻其详。”
颜良不动声色。
袁绍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于阗美玉,利冠西域。
然如今我等中原商人,多是零星采购,或从大玉商手中转买,利润微薄,且受制于人。
绍观之,于阗玉矿虽多,但顶尖的矿源,实则掌握在少数几个于阗大贵族和玉官手中。”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颜东家如今财雄势大,声望卓着,又与都护府关系密切。
若由颜东家牵头,联合我‘汝南袁氏商号’,以及公孙伯圭等其他几家有实力的中原商行,组成一个‘玉业同盟’。
我等集中资本,以高价、长期合约的方式,直接与那些掌握顶级矿源的于阗权贵谈判,甚至买断其部分优质矿脉的出产!
如此一来,我等便可掌控上游优质玉料的来源,届时,无论是运回中原,还是在此地定价,皆可由我等说了算!
那些中小商贩,便只能仰我等鼻息,捡些残羹剩饭了。”
袁绍的提议,核心便是“垄断”。
利用资本和势力的联合,排挤其他竞争者,尤其是像刘备那样的小商队,从而攫取最丰厚的利润。
颜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
他不得不承认,袁绍这个提议,极具诱惑力。
垄断带来的暴利,是任何一个商人都难以抗拒的。
而且,联合几家有实力的商行,确实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商业力量,在于阗的玉石贸易中占据主导地位。
他沉吟片刻,缓缓道:
“本初公此议……倒非不可行。只是,联合多家,利益如何分配?
与于阗权贵交涉,由谁主导?若遇阻力,又当如何?”
袁绍见颜良意动,心中一喜,连忙道:
“具体细则,自可慢慢商议。以颜东家为首,我等辅助,此乃理所应当。利益按出资与出力多寡分配。
至于阻力……呵呵,以颜东家如今在西域的声望,加之都护府隐隐为后盾,那些于阗权贵,也要掂量几分吧?”
颜良目光闪烁。
他确实心动了。
虽然他对袁绍已无旧情,但此举符合他的商业利益。
而且,正如袁绍所说,在大宋境内,尤其是在那部分残留的崇尚风雅、讲究出身的士大夫阶层中,“汝南袁氏”这块招牌,对于销售顶级玉石珍品,还是有一定加成效应的。
与袁绍合作,可以弥补他自身在“品味”和“格调”上的某些不足——或者说,是目标客户所以为的不足。
“好。”
颜良终于点头,
“此事,可以详谈。可先邀公孙伯圭等人一同商议。”
袁绍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终于找到了破局之法,虽然需要倚仗昔日部下的力量,但终究是迈出了关键一步。
很快,以颜良为首,袁绍、袁术的“汝南袁氏商号”,公孙瓒的“白马商队”,以及另外两三家实力不俗的中原商号,组成了一个松散的“玉业同盟”。
他们开始动用庞大的资金,频繁接触于阗王室负责玉矿的官员和几位拥有优质玉矿的实权贵族,商讨大规模采购甚至部分包销的事宜。
他们的举动,在于阗玉石市场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价格被一定程度上推高,气氛也骤然紧张起来。